迟重林不疑有他，随即便压制住体内灵力的外放。脚下的剑身也仅被提供了可支撑两人站立所需的灵力，外泄的部分微乎其微。
能做到这种程度，在普通的灵力探测中，他们两人已经无法被追踪到了。
没过一会儿，黑暗中亮起一道幽绿色的光。那绿光疾驰向前，并伴随着声声咒骂。
在感受到那气息的瞬间，迟重林便认出了这个人。
是之前在空中，试图用飞剑杀死柳思远的家伙。
不过秦双雁当时不是冲过去追了吗，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心里中刚冒出疑问，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由远及近的呐喊：“——你他爹的给老娘站住！”
“硬的玩不过你就玩这么恶心的是吗？王八蛋！敢往老娘身上吐口水，等我抓住你，非要扒掉你身上一层皮！！”秦双雁怒骂道。
那绿光回头扮鬼脸：“追不上就说追不上！还不服气。真有意思，有谁规定说不能玩阴的吗？还扒掉小爷一层皮？先追上我再说——操？什么东西抓我！？欸？！”
陈泫握拳的掌心白光浮现。
“抓到了。”他轻声道。
有了陈泫相助，秦双雁转瞬追至绿光身前，见禁锢住对方的白色灵光，脱口而出道：“陈泫？”
这两个字刚一出口，秦双雁便知道坏事了。
她不该在外面叫出陈泫的名字，更不该让人听到。
既然如此……她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手指摸向自己袖中的暗箭。
这人的下场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等等！”绿光突然大声抗议，“你说要扒我的皮我忍了，说不定你是没见过我这般俊美逼人的面庞，想拿回去当传家宝私藏也是不错的。但你居然说我是陈狗？你这姑娘骂人怎么这么脏！？”
秦双雁动作一顿：“哈？”
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的陈泫：“……”
只见他满脸都是一副被狠狠冒犯到的表情，控诉道：“你太过分了，真的，你越界了！你践踏到我的底线了！！陈无垢什么货色，也配跟我暗鸦无涯相提并——”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断他的话。
秦双雁收回手，冷冷道：“想活命就给老娘闭嘴。我还没跟你算你想杀我师侄的账。”
绿光捂住自己被打一侧的脸，幽幽回头，泫然欲泣道：“你居然打我的脸……”
说实话，若单看脸的话，这位自称“无涯暗鸦”的绿光男子确实生了一副好姿色。
丹凤眼波光流转，朱唇不笑自扬。鼻尖一颗淡色小痣，更平添几分魅意。
……只可惜长了张嘴。
秦双雁怒笑：“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哇哦~”他偏过头，双臂环抱住自己，脸上半分羞涩半分兴奋，“茹毛饮血、拆吞入腹！现在外面的姑娘都这么狂野了吗？”
“……”
秦双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移开视线，抽出腰间短剑，冷声道：“我改主意了，你还是现在去死好了。”
迟重林看着那坨疯狂闪躲秦双雁刺戳的绿色物体，心中起了几分杀意。
没想到这死鸟几年前也这么碍眼。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很多的人和事都在记忆的深处被尘封。
直至听了那人秦双雁的谈话，迟重林才通过对方说话时语气的欠揍程度，以及堪称无节操的自恋中回想起了那人的身份。
蒋无涯，代号“暗鸦”，隶属于不见楼。
不见楼是一个暗杀组织，相传由一名魔修创立。
由于其价格公道，暗杀手法干净利落，并且从未发生过不良信誉事件，不见楼很快在短时间内干倒了其他暗杀组织，成为了暗杀行业的龙头老大。
尽管不见楼在明面上始终被仙盟镇压打击，现如今已经销声匿迹。但实际上，不见楼从未消失，甚至暗中发展为横跨人、道、魔三界的新兴势力。
有趣的是，不见楼并不限制客人的身份地位，积极倡导财富面前人人平等。
可以这么说，只要金子给到位，即使是一个普通凡人也可以杀死修真界的资深元老。
……也不知道柳思远那小孩得罪了哪号人物，竟然惹得不见楼派此人前来暗杀。
迟重林敛眸，偏头看向陈泫。
后者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无知无觉地望向远处。
蒋无涯刚才骂陈泫的话并不新鲜，在前世，比这更脏的话他也听过不下百遍。无非是两面三刀、卑鄙下流、衣冠禽兽之类的攻击人品的说辞。
平心而论，陈泫的确算不上一个纯粹的好人。处在他那样的位置，手里不染上无辜之人的血几乎不可能。
但现在忘却全部过往，重新变回一张白纸的陈泫，听到这样的言论会作何感想？
“师尊。”迟重林叫他。
陈泫回过神，没有再提找人的事，语气平淡道：“回去吧。”
虽然村中的尸鬼大多都被陈泫的掌心雷轰碎了，但墙头上的三个也没完全闲着，将附近残余的几只尸鬼清理了一番。
柳思远的伤并不重，只是灵力耗尽，在片刻调息后便重新恢复了体力，将自己关于青梁山尸鬼的猜测告诉了其余两人。
“我认为师兄说的很有道理。”薛旻点头道，“要形成这等威力和规模的尸鬼群，所需要的魔气恐怕只有魔都旧址才能达到。但青梁山的魔气浓度并不高，自然环境下很难影响这么多的尸体异变。”
“你们的意思是，这些尸鬼都是被人故意造出来的？”宁云浅瞪大双眼，“还是用村民们过世的亲人，太恶毒了吧！难怪那时候花儿她爹要捅你！”
薛旻立马捕捉到关键信息，迅速扭头询问：“你知道谁刺伤的师兄？”
那表情，怕不是知道答案的下一秒就要过去杀人灭口了。
宁云浅张了两下嘴，没敢说，用眼神求助柳思远。
“阿旻，我这不是没事吗。”柳思远笑着摁住薛旻的手，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师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咱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真的有人幕后操控的话，此时应该沉不住气才对。”
“说起来，最后突然朝柳兄你飞过来的剑是怎么回事？那架势摆明了就是想杀你灭口，”宁云浅歪头皱眉道，“而且那灵力……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熟悉的感觉。”
听到他这么说，柳思远心头的一丝异样也被挑起。
幽绿色的灵力？
那股气息……
“益州的妖狐。”“那只狐狸！”
两人异口同声道。
薛旻：“？”
“对了！一模一样，绝对就是它！”
宁云浅激动地一拍手，紧接着又打了个寒颤，道：“可是它不是已经死了吗？难不成是冤魂化形，向我们索命来了……”
“等等，等等。”薛旻抬手打断道，“抱歉，能先给我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