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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

比被别人发现自己大晚上坐在床边,盯着某人的嘴唇看的情况更糟糕的事是什么?

——是被本人亲自发现。

“……”迟重林看着陈泫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双眼,第一次感受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不是、师尊,您听我解——”

话说到一半,他才想起来陈泫最近今日听不到,于是止住了话头。

仔细一看才发现,陈泫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滞,眼珠僵硬地在眼眶中转动两下,似乎才渐渐缓过神来。

他脸上的外伤大多数已经愈合了,剩余的几道也只剩下浅浅的印子,估计睡过今晚就会消失。

陈泫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他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暂时失聪的事实,有些不适地晃晃脑袋,还用手确认性的用力拍击自己的外耳。

“您暂时听不见,师尊。”迟重林拉住陈泫拍向自己耳朵的手,示意他看自己的嘴型,“过两天就好,暂时的,没关系。”

为了方便陈泫辨别,他将语速放慢了很多,像教小孩子说话一样,

“……”陈泫停下动作,漆黑的双眼盯着迟重林讲话的嘴,一直看着他说完后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陈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方才自己的奇怪行径,迟重林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陈泫现在听不到了,但通过辨识口型,还是大概可以做到正常交流。

幸好失聪只是暂时的,不然按陈泫这不爱讲话的性子,估计他俩到最后真得用手语沟通。

“师尊,喝水吗?”迟重林问他。

陈泫摇头,接着轻咳一声,尝试发出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

他并不是完全失去了听觉,还可以勉强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只不过十分模糊,像是隔了好几堵墙传过来的,分辨不出声音的大小和内容。

十分怪异的感受。

陈泫皱眉,但还是开口询问道:“尸体呢?”

迟重林知道他是在问五师叔的尸体,回道:“被二师叔收起来了,应该会跟我们一起带回去。说是落叶归根。”

“还有,白鹤间不在他身上。”迟重林看向陈泫,顺手向上扯了扯他的被子,“虞美人已经派人满赌市找了,但目前并没有什么结果,估计对方已经得手了。”

陈泫点点头,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迟重林陪他坐了一会儿,并且很快意识到了,陈泫现在的状态比起以往更加低沉。

尽管都是沉默,但沉默的情绪是截然不同的。

陈泫只是不爱说话,性格算不上冰冷,整个人是松弛自在的。

但如今,自陈泫从昏睡中醒来之后,他的沉默中明显多了些沉重,或者,可以用沧桑来形容。

失忆的陈泫是一页白纸,每回想起一些记忆,都会在那张白纸上增加笔墨,直至将整张纸画满为止。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重量的,而陈泫正在从一片鸿毛逐渐加重。

他的记忆每多一分,生命的厚度就增加一分,也越发与前世的陈泫相似。

迟重林强撑着面上的平静,实则内心已经一片阴沉。

他感到自己被逐渐推远了。

失忆的小六或许需要一个前后照顾他的徒弟,但“陈泫”绝对不需要。

任何人与他同行,都会被视为累赘。是麻烦的包袱,是只会拖后腿的拖油瓶。

——要是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就好了。

迟重林控制不住地想。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占据陈泫过往的人生。一切都从零开始,好像他与陈泫的生命之间本就没有一世的鸿沟。

三年,还是太短了。

短到迟重林根本不相信,他可以在陈泫的人生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

白鹤间流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泉婆耳中。

那时,虞美人已经率人找了许久,就差把赌市翻个底朝天了。

但白鹤间就是找不到了,任由他们掘地三尺也无计可施。

泉盛堂内,虞美人侧身坐在圆椅上,神色微愠,食指在桌面上快速地敲击,发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蒋无涯很有眼力见的没敢出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一团空气。

但显然这招并没有什么用。

“蒋无涯。”虞美人头也不回的叫道,语气柔缓如常,但这层温柔之下藏着的却是无尽杀机。

“大人……”蒋无涯干笑两声,缓缓蹭了过去,“您叫我。”

虞美人轻哼一声,侧眸看他,接着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掼倒在桌上。

后者没敢躲,痛呼一声,哎呦叫着大人饶命。

虞美人不听他的,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另一手用纤长的指甲从他的喉结一路划到心口处,笑容冰冷道:“小鸦啊,你的心……是不是已经不在奴家这儿了?”

蒋无涯慌了:“大人,何出此言呐?我心里永远只有大人你一个!”

“大人您才貌双绝、美丽动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下凡辛苦了大人!”

“……”虞美人被他这一通顺畅连贯的马屁拍的耳朵疼,直接一巴掌让他闭嘴,接着居高临下道。

“奴家来之前已经跟你讲的很清楚了,奴家可以带你来赌市,但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听奴家的命令。”

“送完阿紫阿红之后,你去哪儿了?”虞美人掐着他的脸,强迫后者与自己对视,冷声道,“现在交代清楚,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奴家可以饶你不死。”

“我——”蒋无涯有口难辩,看着都快要哭了。

“我把他扣下了,”泉婆苍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怎么,有问题?”

“……”虞美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泉婆拄着拐杖,缓缓从殿后走出。

“师父?”她有些意外,又低头看了蒋无涯一眼。

后者疯狂点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无辜又委屈。

虞美人这才松开压着他的手,起身看向泉婆。

“师父,白鹤间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泉婆一抬手,打住她的话头。

虞美人顿了顿,低头道:“弟子此次办事不力,明知道有人会打赌市的主意,却还是让他们得手了。”

泉婆坐上主位,缓缓摇了摇头。“不怪你,这次是我擅作主张。把那小子扣下,也是为了不让此事波及到荀戈。”

荀戈是泉婆的大徒弟,同时也是不见楼的楼主、蒋无涯的顶头东家。

“您……早就知道?”虞美人抬眼,眼神错愕。

泉婆哼笑一声:“要是全指望你们这些小崽子,我这老太婆还能活到今天?”

“白鹤间是白谪那妮子要抢的东西,分身都快跑到我老太婆眼皮子底下了,摆明就是在威胁。这事儿赌市要是硬掺和进去,指不定那丫头又做出什么疯事儿来。”

“一个九宝而已,抢就抢了,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