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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宗后山。

秦双雁抱着官淮的尸体一路走上重重山路,最终抵达那个小小的土坟包。

“这次,恐怕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她回头对众人道。

齐怀善知道她的意思,低头沉默片刻。

入土为安,这四个字对于如今的官淮而言,已经无法再适用了。

仙盟既然能从这里偷走官淮一次,也就意味着能偷走第二次。

尽管如今官淮的身份已然被他们识破,或许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但只要这个选择有存在的可能,他们就永远无法心安。

“师姐说得对,”段沉的声音低闷,“阿淮的尸体需要处理,决不能再被旁人利用。并且,宗门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此话一出,死一般的寂静在众人之中蔓延。

他们其实都明白,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的。

光凭几层结界的躲避遮掩,就想要在仙盟的统治下守着自己的一方世外天地安然度日,简直如同痴人做梦。

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官淮尸身被盗这件事仔细想来,不免令人心生寒意。

后山虽不在沈白桦设下的护宗大阵的保护范围内,却也被齐怀善设了重重结界,旁人断是无法轻易闯进来的。

官淮的坟址是当初他们精心挑选过的,在一处断崖上方。

此处的风景极好,不仅能将山间的景色一览无余,并且正对着三白宗的方向,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见藏书阁的塔尖。小时候众人得空时,常常结伴来此处踏青游玩。

当初选此处作为官淮的埋骨地,也是因为有这方面的考量。

怕他不习惯陌生的环境,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令人费解的是,仙盟如果想要盗得官淮未腐的完整尸身,必须在他下葬后不久下手。

且不说他们出于何种目的掘出官淮的尸骨,但只要他们站在此处,就必然会发现不远处的三白宗。

彼时距离齐怀善完善好护宗结界的时间不到一年,也就是说,仙盟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发现了三白宗的存在。

明明发现了隐匿行踪的宗门,按仙盟往日的惯性,不趁机打压一番是不可能的。

三白宗并不是什么出名的门派,全宗上下不过二十余人,其中无灵根的就占了一半,充其量只算得上不入流的修真小派中的万千之一。

面对这样一个小小的门派,实在不值得什么格外对待。但仙盟对他们的态度却是隐而不发,甚至放任了他们十多年的平静。

此事实在诡异。

若非盗出官淮尸身的并非仙盟人士,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仙盟已经发现了什么,并且在暗中谋划。

想到此处,齐怀善的后背爬上一层战栗。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陈泫,后者平静的目光与他对视,见他突然望过来,似乎还带着些疑惑。

——不可能啊。

齐怀善又回过头,拧眉思索道。

如果仙盟是因为发现了小六与三白宗的关系,那早在几年前他在东海落败与白谪的时候,仙盟理应连同他们三白宗一起灭掉才对,又怎么会让他们有机会把小六救回来?

但若此事不是仙盟所为,又会是谁呢?

……完全想不通。

齐怀善低头痛嘶一声。他的头像是挨了一闷棍似的,太阳穴生疼。头部的血管伴随着心脏的起搏,弹跳着反复抽痛。

“师兄?”宋渊反手扶住齐怀善的手肘,皱眉道,“你没事吧?”

齐怀善缓了缓,抬头摆手道:“没事,只是最近几天没睡好。”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秦双雁抱着官淮的尸体站在断崖前,背对众人道,“我想……单独跟他最后待一会儿。”

她的语气淡然,却下意识听得众人心中一紧。

“师妹……”宋渊忍不住出声道。

“想什么呢?”秦双雁好像笑了一下,回头看向他们时,眼中还带着些许笑意,“不会殉情的。我就跟他在这儿说两句话,很快就回去找你们,放心。”

话都说到这里了,众人自然也无法拦着。

齐怀善点了点头:“注意安全。等你回来,双雁。”

“嗯,”秦双雁回过头,目光投向深秋的苍茫山间,“去吧,不用担心我。”

话罢,齐怀善回头与众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

众人的身影缓缓退去。

断崖前,秦双雁抱着官淮的尸体,慢慢吐出一口气。

她的目光从薄雾笼罩的山林,由远及近,转到了面前不远的青松身上。

那棵常青松不知道多大年岁了,好像自从他们有记忆开始,这棵松就屹立在这里了。

古松扎根于嶙峋的山岩缝隙,从坚硬的岩石中生出枝条。不知度过了多少暗无天日的岁月,最终冲破囹圄,傲然挺立在这天地之间。

寒风吹过两人的衣袖,长衣纷飞,锦帛缠绵。

秦双雁在崖边坐下,将官淮的上半身放在怀间,单手搂着他的头颈。

从后面看去,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良人,正依偎着共赏这山河景色。

“明明说了,要你跪着给我道歉的……”秦双雁低下头,她的声音很低,如同喃语一般,“现在你倒是舒坦了,一走了之,回头还得师姐跪你。我说你心眼怎么这么坏呢?”

看着官淮闭合的眉眼,她笑了笑,伸手轻轻拨了拨他的眼睫。

“臭小子。”

*

山下,三白宗。

“师兄,你先回去休息吧,你都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三白殿内,段沉侧身对齐怀善道。

“我没事。”齐怀善坐在椅子上,单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不过是几天没休息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什么泥捏的人偶,不至于那么脆弱。倒是阿渊和小六,刚出远门回来还没给你们接风洗尘,暂且留到明天吧。”

“不用。”宋渊偏头看了一眼陈泫,“师兄,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嗯?”齐怀善轻轻扬了扬一侧眉梢,“还有什么事?”

被宋渊这么一提醒,段沉倒是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目光在陈泫空荡荡的身旁反复扫视,然后一拍大腿道:“重林人呢?!”

——对啊,那个总像跟屁虫似的,跟在陈泫身旁的小鬼呢?!

刚才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官淮身上,一时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旁人身上,竟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

更何况迟重林这小子平常的存在感也不是很高,若非特意去看,很难留意到他的存在。

“迟重林呢?!”齐怀善瞬间瞪大眼睛,靠在椅背上的背猛地挺起,转头看向陈泫。

陈泫:“……”

他缓缓转头,移开了视线。

“小六,”见他如此态度,齐怀善更急了,心中不妙的预感更盛,“你徒弟呢?”

就算齐怀善平常再看不顺眼这小子,但好歹是三白宗的人,也不可能真放任那小鬼不明不白地在外面受欺负。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的心里倒要真过不去了。

“他在历练。”陈泫侧目答道。

“历练?”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齐怀善一愣,莫名其妙道,“你们不是刚从赌市回来吗?怎么了,他觉得这个历练还不过瘾,转头自己跑了?”

宋渊一时沉默:“……”

别说,这话在某种程度上还挺准的。

“啊……”见两人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齐怀善更觉头疼,摁着眉心倒在椅子上,“麻烦事本来就够多了,那破小孩还要凑热闹——他跑到哪去了?”

要是真把百剑乡说出来,恐怕掌门师兄会被气得吐血吧。

宋渊观察了一下齐怀善的脸色,接着转头看向陈泫,想跟他使一个眼色,示意他暂时不要把迟重林跑去百剑乡这件事告诉师兄。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他刚一转过头,只听陈泫就老实地报上了真相。

“百剑乡。”

“百剑……咳!”齐怀善重复了前两个字,在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后,险些一口气没顺上来,捂着胸口偏头急咳。

“师兄!”段沉连忙上前,用力拍齐怀善的背给他顺气。

但他结实的巴掌落在齐怀善的背上,掌掌到位,声声闷响,险些把后者拍得白眼一翻过去。

陈泫抬起右手,指尖白光莹莹,操控着半满的茶杯飞到齐怀善面前。

齐怀善先是气若游丝地制止了段沉的暴行,然后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总算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