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在脑海里回想了自己的上半辈子。
他自认没做什么亏心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半夜会有鬼上门。
“小、小小的小本买卖，良性商家，只为养家糊口，从不敢有过害人之心，各位鬼怪大人还请高抬贵手，莫要伤及无辜、伤、伤伤及无辜啊……”
他说着，双手合拢摆在面前，紧闭双眼，颤抖着身子呢喃道。
听清掌柜在念叨的话，杜蔚伊嗤笑一声，有些无语。
她有那么不像人吗？
“把你店里最好的男装都拿出来，不然，下次登门的可就是阎王了。”
杜蔚伊掐着嗓子说话，尖锐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里，像极了鬼狰狞的叫喊。
影一默默的抬头看了眼杜蔚伊：……
听到杜蔚伊的话，阿黎低垂着头，好似早已习惯她时不时的胡言乱语，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系统：……
玩家…你正常点，那掌柜都快被你吓尿了啊……
那掌柜一听，哆哆嗦嗦的翻找起来。
他寻找了半天，手抖的都快成了帕金森。
好半响，他才把啦出一套衣服，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去。
“这、这这这是本店最最最最好的一一一件了……”
所以衣服你们快些拿走，他的小命能放过了吗？
杜蔚伊看着他捧在手上的那一件黑色素衣，陷入了沉思。
衣服的质量算得上上乘，但整体设计太过朴素平凡，像极了……
寿衣……
【哈哈哈哈哈啊哈！玩家，他这是把你当真鬼了！】
毕竟只有鬼喜爱寿衣。
系统发出无情的嘲笑，引得杜蔚伊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够够的了。
“拜托…我要男装，不是男装寿衣啊。”
这一次，杜蔚伊没有再夹着声音，而是用上了她原本的音色。
掌柜这才发觉在烛灯的照耀下，对面的人儿脚下都有影子。
他悬着的心彻底落下，随即心中升起一股被人耍了的不悦。
“不卖不卖！快滚！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半夜的吓什么人！”
掌柜一脸不耐烦，摆摆手拿着衣服就往里走。
“大胆，你可知——”
阿黎听到掌柜对自家主子的出言不逊，上前一步便想要训斥那掌柜。
杜蔚伊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她还不想那么快暴露身份，不然恐怕明日一早，京城里便要多一起关于她杜蔚伊的传言了。
“十两银子一件。”
杜蔚伊开口道。
“去去去。”
掌柜一脸不屑，区区十两，在这京城，只怕是连一匹上好的布料都买不起，更别提自己方才所受的惊吓，打发要饭的呢？！
“二十两银子一件。”
“呵！”
“三十两一件。”
“……”
“四十两，不卖我可走了。”
杜蔚伊懒洋洋的喊着价，说话间，她还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卖！各位客官里面请！！！”
原本还在纠结，想着要不要再推拒一下，好让价格变得更高的掌柜，听到她要走的话，立马改变了态度。
开玩笑，他这屋内的衣服，最好的也不过十几两银子一件。
如今，又一个冤大头愿意花三倍的价格买下他的衣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时的掌柜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不满，满心欢喜的迎着三人进来。
他还专门多点亮了几盏平日里不舍得使用的油灯，将屋内的衣服照得更亮，方便杜蔚伊等人好好挑选一番。
影一暗中偷偷拽了拽杜蔚伊的袖摆，有些替主人心痛。
太贵了，四十两一件呢。
虽然作为暗卫，他从未有过月俸，但也曾见过宫中下人每月的月俸数量。
四十两，得攒八个月呢！
他值得主人花这么多钱，只为了给他买一件衣服吗？
“主人，别买了，我们回去吧？”
听到影一压低的声音，杜蔚伊侧头看他，通过他的细微表情，她也隐约能猜到他内心的一些想法。
她抬手，揉了揉影一的脑袋。
“乖，你值得。”
话落，未等影一反应，她抬手从影一的后背轻轻的推了他一把。
“去吧，自己选三套喜欢的。”
影一踉跄两步，回头有些犹豫的看了杜蔚伊一眼。
目光触及到杜蔚伊眼中的鼓舞之意，让影一心中有了些许勇气。
他回头认真的看向屋内的衣服，反复对比之后，只拿了一套回到杜蔚伊身边。
“主人，这一套就够了。”
他的指尖紧紧捏着手里那套衣服，说话的声音很小，却也能让杜蔚伊感觉到他打心底的喜悦。
杜蔚伊明白他这是在替自己心疼钱，也看出他的自卑，打心底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衣服。
四十两一件衣服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确实是很贵。
但对于当朝最受宠的杜蔚伊，她每月能从宫中得到的月钱远不止这个数。
不过是区区四十两，她还不至于太放在眼里。
『傻孩子，我愿意给你花钱，是因为你值得啊……』
杜蔚伊暗自叹了口气。
“确定只要这一件？”
见影一点头确认，杜蔚伊接过他手中的那套衣服，展开来看了看。
布料不算差，但也说不上好。
做工款式简单，并不复杂。
颜色是暗色系的，倒是很符合影一往日里的穿着喜好。
只是这衣服，四十两一件，未免也太亏了些。
不过既然影一喜欢，杜蔚伊也没拒绝。
她将衣服拿到早已笑的没眼的掌柜面前，
“多拿两套类似的，一起包起来。”
“好嘞！”
影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掌柜麻利的将东西包好，犹豫了一下，到底是良心不安，问道：
“两位小姐，这是准备要送给家中兄长的吧？这件款式未免太过于素淡，不如看看这一套？”
他说着，拿出店里卖的最好的一件衣服，打开来让他们看看。
“这是本店卖的最火的一件，最得许多年轻尊贵的公子哥们喜欢呢！您们看看？”
“不是。”
杜蔚伊冷声否认。
掌柜一愣，随即改口道：
“那想来定是送给心上人的了？”
『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