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不知道是为什么,姚芯总觉得周围同事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一些——david除外。

明明是他抢了自己的方案。姚芯在今天第三次起身从david手中接过摞成小山高的文件夹,心想,他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指使自己做事?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唯唯诺诺地对着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点头说“好的”。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女孩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姚芯眼睁睁地看着她对着david翻了个白眼,然后站起身,对他道:“我帮你处理一部分吧。”

姚芯来不及说“不用”,手上的文件夹就被端走一大半,女孩低头一边整理一边道:“这些本来就是他该处理的,嗤,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副组长而已,真是显着他了。”

不畏强权,直言不讳啊。姚芯闻言顿时对她肃然起敬,目光向下一瞟,看见女孩工牌上登记的名字——宴雁。

“谢谢你。”姚芯朝她道谢。

“你不用这么看我。”宴雁将一侧的长发拨至耳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这种人,靠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上位——又是送礼巴结领导又是占别人功劳的,组里大家都看不上他,要不是他和组长关系好,汇报怎么也轮不到他。”

“啊……哦,好的。”姚芯没想到她也会和自己说这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宴雁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涂着艳色口红的唇抿起来,这一笑,倒是中和了她生人勿近的气场,“行了,你别这么紧张,就差回个收到了。”

姚芯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再接话,刚刚坐下,却又被人给叫了起来,“姚芯,来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姚芯条件反射地就从工位上蹦了起来,目光一移,果然看到出差一天回来的苏裕清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手叩着门板,一手插兜,造型凹得和画报模特似的。

姚芯心里嘀咕他,身体却不敢不从地走了过去。

“之前让你写的那份方案,”苏裕清坐在椅子上,问他,“进度怎么样了?”

姚芯悄悄抬头看他,不知他是真不知道情况还是在这钓鱼执法,便含糊地道:“那份方案……现在交给david了,进度方面您得问他。”

苏裕清一拧眉,道:“交给他了,什么意思?还有——david是哪个?”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连手下人名字都记不住。但看他的反应,他似乎的确不清楚昨天的例会发生了什么,姚芯一时也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只道:“david……就是我们五组昨天刚调上来的副组长。”

苏裕清一路摸爬滚打干上经理这个职位,看姚芯这闪烁其词的样子心中便已经有数了,冷笑一声,道:“谁调的?”

“副经理,昨天例会上david汇报了那个方案,他听了之后很满意……”姚芯自然不敢说david升职的真正原因貌似是因为送礼,便只能把这个理由扯了出来。

苏裕清气笑了,“他很满意,我亲自提点写出来的方案!他能不满意吗?得了,那方案给他得了,最后方案往上头一交,等于我啥事没有,功劳全给他占了!我就知道,我一出差净没好事……”

“……”姚芯欲言又止,一方面想说你指点的其实还没钱垣指点的多,另一方面又想感叹原来经理之间也存在抢功劳这一说法,可惜这两方面他都不能说,只能默默把话吞回肚子里,最后又咂摸出一点委屈来——可是那个方案的确是我熬了好几天做的啊,也被人抢走了。

苏裕清骂骂咧咧地发了一通火,挥挥手让他走了,姚芯一句话没有多说,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也许是david抢走他的方案帮助自己升职一事,让其他组员对他产生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感情,中和了最开始对他的敌意与偏见,他们总算不再对姚芯视而不见了。

甚至宴雁有时还会主动找他说话,两人偶尔一起结伴去食堂,有一次宴雁突然问他:“对了,我一直都想问来着,你和钱垣——闹什么矛盾了?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嘛,怎么感觉这几天一直在冷战?”

姚芯费了好大劲把正在咀嚼中的食物咽下去,迟疑地道:“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好吗?”

“不好吗?”宴雁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但很快又释然,“可能你不知道,反正我和他是同一批入职的,没见他这么耐心地陪人家吃饭啦,修改方案啦……当然了,其实也很少有人愿意去热脸贴冷屁股的,你算是头一个,勇气可嘉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宴雁说这话时只当是玩笑,姚芯却有些听进去了,目光落在不远处,钱垣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餐盘走过来,他赶紧把头垂下,用筷子欲盖弥彰地在餐盘里挑挑拣拣,小声道:“其实……我们关系也没有那么好。”不,也有可能是一点也不好。

“钱垣他……好像有点烦我。”

关于这个的聊天点到为止,宴雁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他几句“不会的不至于”。当然了,钱垣也没有来主动找过他。

姚芯在京云的日子又难过起来。钱垣的那句“挺烦的”始终萦绕在他心间,在他忍不住产生“或许可以和同事成为朋友”的这种念头时,那句话便会出现,逼迫他又慢慢退回了社交安全距离。

事实上,同事们对他的态度也并没有友好到可以进一步发展的地步。与他们搭话时姚芯依然是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地叫着,向他们请教这个项目的申报流程、那个报告的写作规范,每当别人稍稍一皱眉,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气又消退得无影无踪,除了和对方道歉、道谢,便没了下文。

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也没想到自己是一个这么耐得住寂寞的人。公司和出租屋同样冰冷,他打开手机,想拨通游宸的电话,但回应他的只有阵阵忙音;而柯安远自从上次联系后也没了音讯,绝口不提上次说要回国的事宜。他心中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隐隐有些预感,只是他现在疲于应付,只能暂且麻痹自己,心想自己和对方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断掉。

当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加班至深夜,或陌生或熟悉的同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整层楼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工位幽幽地亮着冷光时,他扭头向窗外望去,窗外的街道依然灯火通明,可行走的路人却形单影只。

于是他再一次意识到,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晚,那些充斥着鼓点和音乐的浪潮,那些他曾经触手可及的一切,已经离他远去了。

如梦似幻般的美好生活成了一戳即破的肥皂泡,肥皂泡碎了,留下一地狼藉的现实等着他去面对。

他在这个现实世界中时刻谨慎着,就像一张紧绷的弓。

但这张弓早晚有拉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