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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彦昭离职的事情在hR部门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关于他离职的原因,众说纷纭——什么得罪了领导啊,其实是隔壁公司派来的卧底啊等等。

姚芯闲来无事便点开那个八卦群窥屏,粗略一扫,心想你们猜的这些还没真相十分之一的炸裂……

那天晚上过后,姚芯没有特意去关注施彦昭的下场,后续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程湛与苏裕清处理。

他只被撵着去医院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烫伤的伤口,而苏裕清索性直接被留院观察,第二天一早得做个全身体检。回去时程湛送他回家,助理在前面开车,他与程湛并排坐在后座,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绷带,一边有些好奇地询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苏总监的?”

“……”程湛脸色不虞,还在为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后怕,结果险些受伤的当事人坐在自己身旁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还有空去关心别人,“姚芯……”

他批评的话刚起了个头,被他点名的人就黏黏糊糊地凑上来,说:“叔叔,你真好。”

“……”程湛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忘词,先前为了教训人而摆出的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为了防止自己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值钱的“手还疼不疼”,他索性就闭上嘴,也不去看姚芯的表情,两眼一闭就开始假寐。

“你怎么这么好呀,这么晚了还陪我过来。”姚芯一厘米一厘米地向着程湛的方向蹭过去,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为零,他才偏过头去,也不管程湛现在闭着眼睛,望着对方开口道,“当时那么危险,我都被吓死了,还好有你在……”

听着后排传来诸如“叔叔你太帅了”,“叔叔你好勇敢”之类的话,前头开车的助理一脸牙酸,心想自己真是多余,下次得和老板旁敲侧击一下,换辆前后排带隔板的那种车。

姚芯感情充沛,半句不带重样地给程湛夸了一通,最终轻轻嗓子,以一句话给自己收尾,“……你对我真好。”

听到这里,程湛才开口,说:“你知道我是对你好就行。”

这句话一出,助理条件反射地一个激灵——他老板的这个语气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一听就是心里在打着算盘要给对方下一套;还是那种胜券在握,对方不得不钻的那种。

果然,程湛接下来便道:“打算怎么谢我?”

闻言,姚芯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又来这招”,嘴上嘀咕着,“又要我谢……你之前不是说、说不求回报的吗……”

“那你也还没答应我啊,而且,你之前‘欠’我的,总要还了。”程湛吃准了姚芯不好意思反驳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偷换概念道,“不然我这一晚上又是给你当司机,又是给你当保镖,光是说两句话就能放你走了?姚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黑心老板是要被挂路灯的,这话还是你自己跟我说的……”

“停停停!”姚芯说不过他,毫无抵抗力地就屈服了,只能通红着脸打断他,不情不愿地说,“那你要怎么样……”

助理头顶那根无形的八卦雷达在此刻“哔哔”作响,用尽了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才遏制住自己想要转头去看的欲望,悄咪咪地瞄了眼后视镜——只见程湛俯在姚芯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把耳朵竖得老高,也只听见车载音响里的歌手在唱“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压根没听见后面两人咬耳朵都说了些什么,只见到说完后姚芯一个人捂住脸坐到一旁,只留下一对红得滴血的耳尖露在外面。

助理早已把去姚芯家里的最近路线摸了个一清二楚,此时轻车熟路地在那栋老破小筒子楼下找了个刁钻的车位停下来,等后座的两位都下了车,他才暗戳戳地撇过头去望向窗外。

可惜他这视角有限,无论如何也只能看见他家老板正环抱着姚芯,手或许是搭在对方的腰上,微微低下头去,两个人的脸凑得极近——

“……好、好了吧!”

姚芯的双颊烫得惊人,像是刚出蒸笼的面点,雪白松软的面皮上还冒着香甜的热气。他手忙脚乱地推开程湛,见对方的手还恋恋不舍地搂在自己腰上,便伸手在他胳膊上打了几下,“放手,我要回家了……!”

程湛心满意足,倒也是如他所说地放手退后几步,目送着姚芯头也不回地跑上楼,不一会就没了踪影。他又在楼下站了一会,正准备转身上车去,又见到前方楼道里的声控灯再次亮起,从楼梯的拐角处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姚芯脸颊上的热度还未消散,与他四目相对,匆匆抛下一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便再次转身飞奔上楼了。

姚芯回到家,冲进洗手间往自己脸上扑了一捧冷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嘴唇发呆片刻,随后抬起手背蹭了蹭,刚降温的脸上又可疑地泛起两抹红晕。

等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直到看到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才想起来,一晚上都没顾上和苏裕清说两句,自己可以说是为了救他才深入虎穴,不得好好地让对方感谢他一下。

思及此,他又想到自己压根没问苏裕清住院的房号,无奈之下只能点开和程湛的对话框卖乖道:叔叔,苏总监的病房号是多少啊?[小兔戳手指]

程湛回了他六个点。

程湛:……

程湛:不知道。[小兔冷漠]

姚芯盯着那个一脸冷漠的q版小兔子,默了默,还是没忍住,打字道:你不要偷我的表情包,好奇怪……

两秒后,程湛撤回了一条消息。

不过姚芯也没找到前去探望苏裕清的机会,对方做完全身体检,当天下午就回了公司上班,想来身体是没什么大问题。

而关于施彦昭的事情,姚芯也只是避重就轻地跟宴雁和钱垣聊了两句。前者听着听着饭都忘了吃,最后送上四字锐评“你们男同”;后者则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多的反应,好像只是听到“某某今天上班迟到了”一样平静。

姚芯原本也觉得钱垣对这些八卦之事毫不在意的,倒是在两人结伴回家时没忍住和他多说了两句细节——反正钱垣也不会外传,自己经历了那一遭,也没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既然想找人倾诉,钱垣自然是不二人选。

只是没想到,当他提到施彦昭对苏裕清病态的喜欢时,包括那一屋暗房,各种各样的照片……听到这里时,钱垣竟是出声询问道:“你觉得这样的喜欢,很可怕吗?”

说到这里时,两人正并肩一起往地铁口走。已是晚上九点,这条不为人知的小路上行人寥寥,初夏的栀子花零星盛开在道路两侧,香味伴随着夜风拂来,沁人心脾。

听到钱垣这样问,姚芯抬起头想了想,说:“嗯,实话实说的话,我觉得的确有点可怕。”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钱垣一瞬间紧绷的神情,继续道:“我有注意到施彦昭收集的那些照片里,其实大学时期的苏总监是最多的,那时候他的拍摄视角也是正常的。

“我觉得,他最喜欢的,肯定也是那时候的苏总监。而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想把对方强硬地禁锢在自己身边,就像禁锢在那些相片之中,那他还能看到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的样子吗?”

不知不觉间,钱垣已经落后了姚芯几步的距离,他看到后者转过身来笑着看他,发丝被风温柔地吹起,对他说:“喜欢一个人本身又没有错。”

“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根本不用他费力气去做什么,我自己就会留在他身边啦。”姚芯笑眼弯弯地向他比划着,“就像小行星一样,我从他身边经过,‘咻’一下就被他的引力捉住,以后就都会围着他转啦。”

钱垣望着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姚芯的手,随后,又在后者惊讶的注视下轻轻放开。

他弯了弯嘴角,轻声说:“那他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