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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意和谢清惠倏地起身,问:“和谁打起来?”

顺子气喘吁吁道:“和五王爷。”

五王爷?

五王爷就是杨妃的儿子五皇子萧丰齐,先帝以谋反罪处决杨妃、成国公等人后,没有怪罪他,但也没有以前那样疼爱他,直接将他交给失宠多年的阮妃,也就是如今的阮太妃,之后就没有再管过他。

安哥儿怎么和他打起来了?

姜元意不解。

谢清惠担心道:“萧丰齐是九岁的大孩子,安哥儿还不到三岁,如何打得过?我们赶紧去看看。”

顺子连忙带路。

姜元意和谢清惠急急忙忙跟上。

“五王爷。”

“宁公主,不要打了。”

“安少爷。”

“……”

不远处一群宫女太监手足无措地劝着。

姜元意和谢清惠没有看到安哥儿、宁公主和萧丰齐三人,倒是看到阮太妃神色紧张地出现。

阮太妃也看到姜元意和谢清惠了,连忙行礼:“见过——”

“别见过了,赶紧把孩子拉开!”谢清惠边走边发话。

阮太妃忙起身。

宫女和太监闻言上前拉人。

姜元意这才看到胖安哥儿和宁公主压着萧丰齐打。

安哥儿三人站定时,头发蓬乱,脸蛋脏兮兮,衣裳皱巴巴,但他们依旧不服气,张嘴就吵起来。

“那果果系我们的!”安哥儿道。

“对,是我们的!”宁公主道。

“是我晃下来的。”萧丰齐道。

“丰齐!”阮太妃呵斥一声。

萧丰齐这才发现周围站一圈人。

“快向安少爷和宁公主赔不是!”阮太妃道。

不待萧丰齐反应,姜元意唤道:“太妃。”

阮太妃看过来:“昭夫人。”

“太妃,你知道五王爷三人间发生了何事?”姜元意问。

阮太妃道:“我不知。”

姜元意声音温柔:“那你为什么让五王爷赔不是?”

阮太妃一愣。

姜元意道:“说不定安哥儿和宁公主也有错。”

“不不不,是丰齐的错,是丰齐的错。”阮太妃惶恐地拉过萧丰齐,道:“丰齐,快赔——”

“太妃,先弄明白事情真相。”谢清惠阻止。

阮太妃紧张极了。

姜元意一一向萧丰齐、安哥儿和宁公主询问情况。

原来是萧丰齐今日从皇子所到后宫,看望阮太妃,路过园子时,看到杏子成熟。

他想摘一些给阮太妃吃,便爬上树,晃动一个分枝,掉下数个杏子,他便下来捡。

恰好这时安哥儿和宁公主用弹弓打的就是这几颗杏子。

萧丰齐说是自己晃下来的杏子。

安哥儿和宁公主说是自己打下来的。

两方都不相让,就打起来了。

宫女和太监一方都不敢惹,只好喊来主子。

“母亲,就是我和宁姐姐打下来的!”安哥儿道。

宁公主点头。

萧丰齐低头不作声。

阮太妃拉着他又要道歉。

姜元意抢先问安哥儿和宁公主:“你们有证据吗?”

“他也米有。”安哥儿指着萧丰齐道。

“那能说明这些杏子是你们的吗?”姜元意问。

大人吵起架来,脑子一热,什么道理都不管了,何况安哥儿、宁公主这样的孩子,他们两个脑子一下冷静下来,一起道:“不能!”

姜元意点头。

“那杏叽系谁的捏?”安哥儿问。

这个谁也说不明白,姜元意便道:“陛下的。”

安哥儿和宁公主呆了一下,然后一起点头:“对,陛下的。”

姜元意顺着道:“陛下不在这儿,那就是陛下母后的,是不是?”

“是。”

姜元意看向谢清惠:“太后。”

和姜元意比起来,谢清惠并不会和孩子沟通,她小声同姜元意道:“这种事情你来处理吧。”

姜元意便看向三个孩子,道:“太后说,你们三个无法证明杏子是你们打下来,却在这儿打架,影响极其不好,所以杏子没收,你们一起清理干净这里的树叶,以示惩罚。”

“母亲,我小,我也要清理吗?”安哥儿奶声奶气地问。

姜元意道:“错误和年纪无关。”

“那我肿么清理?”

“你们自己想办法,清理不干净,中午都不许用饭。”姜元意看向顺子道:“让人把杏子捡起来,送到悦宁宫。”

“是。”顺子应。

姜元意望向阮太妃:“太妃,一起去亭中坐一坐吧。”

阮太妃长得不美,也不会来事儿,但性子好,曾经得到过先帝宠幸,只是她身子不争气,非但没有保住孩子,还伤了身子,再无法受孕。

先帝怜惜她,升了位份。

可宫中新人一茬又一茬,她年纪渐长,早早失了宠,每日在自己的宫中冷冷清清的过日子。

直到杨妃一族倒台,先帝忽然把萧丰齐给她养。

五六岁的萧丰齐白白胖胖的,善良、单纯又大度,根本不像杨妃那样心思深沉。

她知道他以后可能不会得到重用,但她是真的疼他,一直悉心教育着。

他虽然已经九岁了,却和先帝小时候一样,个头小小的,看起来像六七岁,还是那样善良、单纯和大度,不曾想今日他和地位崇高的安少爷、宁公主起了冲突。

她害怕姜元意、谢清惠会处罚他,也不管谁对谁错,连忙要赔不是……没想到姜元意这样公正,而且这样趣味性地处罚三个孩子。

她心里又暖乎又感动又忐忑,暖乎是因为姜元意真的很贴心,感动是因为姜元意没有因为杨妃而牵连萧丰齐,忐忑则是担心姜元意有后招。

姜元意和谢清惠都看出阮太妃的心思。

谢清惠看一眼姜元意。

姜元意出声道:“五王爷和陛下都是先帝的儿子,都姓萧,太后曾经说过,萧家的孩子从小就吃大靖百姓的饭菜,长大也应该为大靖百姓尽一份力。”

谢清惠点点头。

阮太妃立马明白,萧言和谢清惠等人不但不会因为杨妃而苛待萧丰齐,而且希望萧丰齐以后能为大靖做贡献,她心里的忐忑消失,只剩下暖乎和感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阮太妃,走吧,让孩子们接受惩罚吧。”谢清惠道。

“是,太后。”

三人一起坐到远处的亭子。

安哥儿、宁公主和萧丰齐一起打扫地上的树叶。

“要扫干净。”宁公主道。

“草里面还有树叶叶。”安哥儿道。

萧丰齐拿着扫帚,默默扫。

安哥儿和宁公主叽叽喳喳说不停。

一阵风吹来,一颗成熟的杏子砸向安哥儿。

萧丰齐伸手接住了。

安哥儿惊呆了。

宁公主问:“你接住了?”

萧丰齐点头。

“你好腻害呀!”安哥儿道。

萧丰齐没接话。

安哥儿又问:“那你刚才肿么打不过我们?”

萧丰齐看眼胖墩墩的安哥儿,又看眼胖乎乎的宁公主。

“你说啊。”安哥儿和宁公主催促。

萧丰齐道:“你们两个……有一点点重……”直接将他扑倒在地,他根本动弹不了。

安哥儿和宁公主闻言一起张大小嘴巴。

萧丰齐把杏子给安哥儿:“给你。”

安哥儿回神儿,问:“你肿么不要?”

“你小,给你吃。”萧丰齐道。

“那你刚为什么和我们抢,我们都比你小啊。”宁公主道。

“刚刚我认为杏子是我的,你们二话不说就过来抢,是失礼的,所以我要抢回来,如今误会解开,我知道你们不是无礼的人了,我就愿意给你们吃。”

安哥儿听不太懂,但他觉得萧丰齐人不错,道:“齐哥哥,你真系好银呀。”

宁公主扭头问:“你叫他什么?”

“齐哥哥呀。”安哥儿道。

“我们刚刚才打过架,你就叫他齐哥哥?”

“我们和好了呀!和好了,我们、我们就做天下最好的好朋友,好吗?”安哥儿歪着小脑袋问宁公主。

宁公主任性,但单纯大方,道:“那好吧。”

安哥儿道:“齐哥哥,我们做天下最好的好朋友,好吗?”

萧丰齐立刻道:“好呀。”

姜元意、谢清惠、阮太妃看着三个单纯的孩子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她们会心一笑……这事儿却很快就传到冯首辅耳中,他在朝堂上指责安哥儿殴打萧丰齐。

“有人信吗?”姜元意诧异地问。

“信不信无所谓,他就是找我的茬。”谢容玄抱着安哥儿朝马车走,今日他要带着妻儿回景国公府用饭。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姜元意问。

“王爷!”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姜元意一家三口转头,看到一个清瘦的头发花白的官员。

“他就是冯首辅。”谢容玄小声道。

冯首辅上前行礼。

“首辅大人不必多礼。”谢容玄还礼。

两个人一阵寒暄。

冯首辅望向谢容玄怀里的安哥儿问:“这便是令郎?”

“是。”谢容玄道。

冯首辅捻了捻胡须道:“确实胖,足以殴打——”

“吃你家大米啦?喝你家水啦?用你家布料啦?占你家恭桶啦?”安哥儿和谢容玄一起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