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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青柳心里一暖,朝着几个嫂嫂笑了一下。

翌日一早,姑嫂两人刚把藕粉罐子装到车上去,就听见门口传来好大一声哭嚎。

“姐!姐!”

凄惨尖利的声音给院子里的几人吓了一跳。

众人闻声看去,一个与赵陈氏差不了几岁的妇人泪眼婆娑。

小六小七更是被吓得哭个不停。

赵陈氏循声望去,见状,把怀里的小七放入邱氏怀里。

“盼盼,你这是怎么了?”

陈盼娣眼眶红红,仿佛溺水之人找到了浮木一般。

仅仅攀附着赵陈氏的手臂。

赵知知走了过来搀扶着陈盼娣坐在椅子上。

“小姨你别哭,慢慢说。”

“姐,钱槐他就不是个东西!”

说到此处,陈盼娣又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姐,他给浠浠结了阴亲!”

赵陈氏闻言,面上浮起一抹疑惑。

“啊?浠浠都十六了,该说亲了啊。”

“不,不是姻缘的姻,是阴亲,跟死人结的阴亲!”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均惊掉了下巴。

赵知知下意识的看向四嫂。

闻青柳回望她一眼,不动声色的与她换了位置。

“小姨,你说仔细一些。”

赵陈氏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赵知知拦住。

陈盼娣没想那么多,开口说了出来。

“就昨儿日,我和钱槐去镇上,遇到一个男人,那男人自称是南莱县的轻云布坊的老板。”

“他问我们家里有没有女儿,是否及笄了。”

“得知浠浠及笄了,那男人哈哈大笑,往钱槐怀里头塞了个红封,说是给孩子的。”

“给完红封那男人就走了,回家一看,里头足足十两银子,还有一张纸上写着生辰八字。”

闻青柳挑了挑眉,阴亲红包啊。

若是收下了,就证明收下红封这名女子要嫁给生辰八字所属之人。

她对于钱浠记忆不深,只记得往年好像过年走动走动以外,平日并不过多来往。

“我昨天晚上在村头跟人扯闲话,提到这事了,我们村那个会算命的钱老太太说这是阴亲红包,不能收。”

赵陈氏一听,狠狠一跺脚。

“这老王八犊子!为了十两银子就要把浠浠卖给死人做媳妇,恶心。”

“妹子你别哭,姐这就带你讨公道去。”

闻青柳眨巴眨巴眼睛,默默退到赵知知身旁。

“知知,钱浠这人怎么样?”

赵知知也满脸愤懑,深呼吸几次平复了情绪才回了句。

“表姐很温柔,很漂亮,是个好姑娘。”

“他娘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把小六小七送去给茯儿照顾,抄家伙!”

“看老娘今天不扒了姓钱的那老王八的皮。”

一行人把孩子安顿好,拎着行李做农活到东西,让村里有牛的人家套了牛车。

一路把她们送到了钱家村。

车夫姓林,叫林大贤,见到这一大家子气愤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嘴。

赵陈氏也不藏着掖着,钱槐这种卖女儿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至于阴亲,八字没一撇呢。

林大贤听到这话,蓦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家闺女才三岁,一岁的时候媳妇来了场急病,走了。

家里就剩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他想不到如果有人要把妞妞卖了。

他得多气愤,免不得要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钱槐可有意思,自个就要卖女儿。

“赵家嫂子,你们尽管去,我就在村口等你们。”

赵陈氏点了点头:“谢谢你了大贤。”

正是日头大的时候,村头不少女人在嚼舌根子。

见到这么多人来了,拍拍身上的灰都跟着走了过去。

闻青柳则是在想,赶着牛车,从林家村到钱家村都用了一上午。

小姨是走的,指不定走了多久呢。

赵陈氏见身后跟着那么多人也不赶他们走,就让他们看看。

他们钱家村出了个多么道德败坏的人。

“钱槐!你给老娘滚出来,有本事做事,有本事滚出来啊!”

“老娘今天不把你腿给打折喽,老娘就不姓陈!”

院门被从里面拉开,钱浠出现在门口,看见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大姨,嫂子,表妹你们怎么都来了,爹昨晚喝醉了,现在还在睡呢。”

陈盼娣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扒拉着钱浠左看右看。

“浠浠,你没事吧。”

钱浠摇了摇头道:“酿,我没事,你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

赵陈氏直接走了进去,把钱槐从床上拖到了门口。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这一路愣是没醒过来。

直到一股风吹了过来,许是有点冷,钱槐迷迷瞪瞪睁开了眼。

只一会,就又砸吧砸吧嘴睡过去了。

哗啦!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赵陈氏看了一眼手上端着盆的崔氏。

“好样的小鹿,就该这样!”

钱槐一个哆嗦,清醒不少。

“钱槐啊钱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能做出来卖女儿的事情!”

“这也就罢了,你哪怕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把女儿卖给人家当丫鬟也就算了。”

“你把浠浠卖给一个死人当媳妇,你自己咋不去呢!”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看着钱槐的目光满是鄙夷。

钱浠听到这话,更是震惊不已,转头看向娘担忧的目光和红肿的双眼。

即便她再不相信这件事情,可这件事情貌似,真的是真的。

“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钱槐冷笑一声,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屋里窜出来一个女孩,一把推向了赵陈氏。

“不许欺负我爹。”

赵陈氏看着女孩,声音放柔。

“洱洱,过大姨这来。”

钱洱怒吼一声,把钱槐从地上扶了起来:“爹,你没事吧。”

钱槐因为酒喝的多,脸上的醉意还没褪去,他抬手摸了摸钱洱的脑袋。

“爹的好女儿。”

钱洱怒瞪着陈盼娣,声音质问道:“娘!你为什么带着外人来欺负爹!”

陈盼娣内心失望,刚才大姐说的那些话,钱洱就在屋里,不可能没听见。

可她现在是在做什么,明知钱槐这个爹要卖了浠浠,还在这质问她为什么。

“钱洱,过来!”

陈盼娣喊了一声,当初,钱槐十分想要个儿子,在她刚出了月子的时候,就强迫她生个儿子。

导致洱洱和浠浠只相差两岁不到。

再过几天,洱洱也要及笄了,可却还是这么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