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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长,等等!”

听到身后隐隐约约的哭声,周逾停住脚步,转身。

“你叫我?”

英俊的脸上没有笑容。两道如墨色染过的眉毛下,清冷的眸子流露出见惯了的疏离感。

许雅雯憋不住眼泪,洁白的两条柔软胳膊随着抽泣一起一伏。

见过他的清冷高傲。可从未见过这般细致体贴。

若不是刚刚偷听了周逾和凉面师傅的谈话,亲眼见证了他为了一盒凉面可以不顾形象的举止,她会觉得是做了一场不愿意面对的噩梦。

“周学长,”她柔柔弱弱地抬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最近很迷茫,常常为论文的选题失眠到天亮。你是系里公认的学术大神,带带我好吗?”

“读博一开始都有迷茫期。我们都是这么摸索过来的。可以去问张铭,或者是你爸爸。”

或许是喝了酒,也许是买到了凉面心情不错。周逾对她比往常多了一分耐心。但也仅仅限于多讲了一两句话。语气依旧礼貌,客气。显然远远低于她的预期。

“我只愿意问你,”许雅雯扬起泪水模糊的脸,樱桃小嘴张开,一字一字吐着委屈:“只有你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俊男靓女。在人来人往的餐厅太引人注目。吃瓜群众们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地围住了他们。

在女生少,漂亮女生更少的校园,人人默认男生要懂得珍惜,懂得怜香惜玉。男孩子站着无动于衷,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大家一瞧就来气。

“人家姑娘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去安慰一下?”

“他肯定是沾花惹草,把女朋友气哭了。”

“仗着有点资源欺负女学生?渣渣!”

开骂的人有男也有女。一致把矛头对准了周逾。许雅雯止住哭声,楚楚可怜。赚够了围观群众的同情。

她明明有嘴,却一声不吭,好像化成了花盆里的植物。他无心解释,低头拎着袋子大步走。为没价值的事多花一分钟都不值。

马晨阳和齐鑫,汪磊相互扶着下楼,听到门侧吵吵嚷嚷,转头一望。

“哎呀,我的妈呀,小周和女朋友闹别扭了!”

他急急忙忙跑过去,好心想劝一劝匆匆离去的周逾,结果脚下一个趔趄,“扑通!”

“小马别激动,摔疼了我俩可没法送你去校医院。”汪磊费劲地把马晨阳拖起来。

“喝醉了就不要逞能。小情侣的事,更是不要瞎掺和。吵了架感情说不定更好呢。”齐鑫自以为经验丰富,低声劝着。

许雅雯见周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擦了擦眼泪拔腿追出去。

他的车安安静静地停在餐厅外的路边。五十来米,没几脚就到了。周逾并不打开车门进去,只单手掀开后备箱。

箱子的颜色是中性的灰色。袋子也是极其普通的蓝白格子。隔得不近,也大致看得出质地相当的一般般。

一眼就肯定不是他的,也不会是张铭的。

周逾一手拎起沉甸甸的袋子,另一只手把装凉面的小袋套在拉杆箱上。他小心翼翼地拖着,以防凉面倒出来。

本来,从餐厅回招待所很近。一踩油门,眨眼工夫的事。可他一时高兴,也不想让新交的朋友扫兴,仰起脖子喝了一小杯。

喝得再少也算酒后驾驶。哪怕他还能摸方向盘,也不敢触犯法律底线。毕竟,醉驾是要入刑的。

袋子不时从他的胳膊上滑到手腕。每次都得停下脚步,重新套一遍。许雅雯一路瞧着,终于也看明白了:周逾买的凉面,一定是连同箱子和袋子一起送到某个地方去。

那又是谁,能让性子冷清,独来独往的周逾能心甘情愿地把粗糙的行李放在自己的后备箱?还能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充当搬运工?

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带着小小邪恶的念头:

宁可那人是个男的,也不希望是个女的。是男的,反而好办。大不了帮他俩隐瞒秘密。是女的,晴天霹雳。他的心一旦被异性占了,要夺回领地可就难了。

她的好奇心像受热的爆米花一下子膨胀开了。步子也加快,迫不及待要看个究竟。雨后的水泥路面积了水,滑溜溜的。

许雅雯急着去追赶周逾,连走带跑。无奈脚上的矮跟小拖鞋中看不中用。不但跑不快,还极其容易打滑。

“啪嗒!”

她摔在路边。膝盖磕在地上,破了皮,火辣辣的刺痛。更要命的,雨水浸透了裙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

许雅雯手心滴答滴答落着混浊的泥水,支撑着站起来。怔怔地看着前边的岔路口。

向左是紫荆公寓。往右是校招待所。这个路口清晰地能把人的身份区分成两种:校内和校外。

若不是摔一跤耽误了时间,她一定能猜出周逾要去见的神秘人的身份。偏偏在关键时刻,把目标跟丢了。

不论对方是校内的学生,还是校外的社会人士,她都深感不安。裙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响,是母亲的来电。

“雯雯,你现在在哪?”沈敏握紧手机,语气焦灼。心疼得如同刀扎。

女儿吃饭中途从包间出来去洗手间,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影。她心急如焚,拉着丈夫下楼找寻。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中等个子,其貌不扬,脸上的笑容却是热情洋溢。一见到他们就主动招呼:

“许主任好,沈教授好。您两位是在找雅雯?”

沈敏寻女心切,不等丈夫开口就打听起来:“你瞧见我家雯雯了?”

“是的,”张铭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刚才餐厅里一群人看见她站在一个男的面前哭,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认识的吧?”沈敏怒了,“直说名字!”

“呃......不敢......”能说会道的张铭果断装起了哑巴。

“小张,是周逾干的,对不对?”许主任的脸色瞬间布满了乌云。

“唉,”张铭捶胸顿足,“都怪我来晚了,没能帮得上雅雯。周逾的少爷脾气挺大,我行我素惯了。”

周逾不在场。女儿也不在场。经过一番添油加醋,真相被严重歪曲。许主任和沈教授不等把话听完,双双脸色发白,气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