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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要送小月回去,小月死活不肯,更何况,她有韩东景来接。

樱桃争执不过她,开车先走了,小月说自己打车,看樱桃的车开远后,走到隔一条街的胡同里,钻进了韩东景的车。

“怎么样,我藏得还算隐蔽吧。”

“非常好,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来。”

“以后?女王殿下还要把我雪藏到什么时候?”

韩东景把“女王”两个字咬得很重,一下子从高冷的男神,变成了卑微的奶狗,小月很不适应,伸手挡住了韩东景诱惑的双唇。

“我不是什么女王,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到现在…”

到现在还在仰望着你。

小月心里这样想,却没说出口。

她差点忘了,这是她的秘密。

他一直是她的王子,她漫画里的主角,她遥不可及的梦。

哪怕同居过2个月,她仍然这样觉得。

哪怕转瞬间10年,她仍然这样觉得。

“不要模糊重点,虽然地下恋情很刺激,但我还是想在阳光下,当着所有人的面,牵你的手。”

韩东景把小月的手抓住,从他的嘴边移到胸口,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小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强壮有力,澎湃热烈。

每一次跳动,都在说想要。

每一次间歇,都在说不够。

“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就这样和你恋爱了,所以没办法应付别人那些情绪。”

“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认为,和我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韩东景低垂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把眼睛明亮的部分遮住,只留下一片细密错落的阴影。

“不,不是。”

小月斩钉截铁地回复,但接下来,却不知如何解释。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不光彩的,不是和你在一起,而是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我自己。”

她还是鼓起勇气,把话题推进到她内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

韩东景不会有那种一步一步,平稳走进她的感觉,反而,可能会觉得一脚踏空,一下子从安全地带,跌落到她内心的阴暗处。

“你是说10年前。我们的第一次么?”

韩东景垂着的眼突然睁大,眼里的慌乱、愧疚,让目光变得游移不定。好像正在看着小月,又并没有真的直视着她。

“是的,我其实很害怕。”

“你觉得不舒服,不想要,被强迫了么?”

韩东景的语气颤抖,俊朗的脸不再像狼一样野性,他收起了所有锋芒,只怕会不小心刺到她,伤到她。

“恰恰相反,我很想要,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结合。虽然第一次很疼,但后面我慢慢觉得舒服,越来越舒服,到了有点上瘾的程度。至于强迫,更是没有。我完全是自愿的。”

小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因如此,我觉得害怕。害怕这样的自己。”

韩东景疑惑地看着她,这一声叹息,让他心里翻江倒海,乱得很。

“我不太明白。”

“你想让我说明白吗?可能说了之后,你就不会这样爱我了。”

“你说,我爱你,和你说什么,想什么无关。”

小月犹豫着,在权衡,在假设各种可能的后果,不过终于,她还是决定说出来。

如果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现在,就是该解开痛苦枷锁的时候了。

“我觉得,和陌生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发生关系,是羞耻的,轻浮的,淫荡的,堕落的。我看不起这样的人,所以我看不起自己。”

韩东景明显被这句话惊到了,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出声。

突然间,他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月也很惊讶,她想象过韩东景各种可能出现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像听到什么绝妙的笑话一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那么持久,那么畅快。

“你怎么可以这么单纯,这么可爱。你会不会是从古代穿越到我身边的?只为兑现我们三生三世的承诺?”

韩东景捧起小月写满错愕的脸,轻轻地揉捏了几下,又用手指抻开她的嘴角,让它们上扬成一个夸张得有些滑稽的笑容。

然后,他止住了笑声。

他的眼中,溢满了无限深情。

“江浸月,对不起。轻浮的,堕落的,羞耻的,罪恶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如此单纯,如此美好,你干净,洁白,纯粹,坦荡,是我在你纯洁的身体上涂画。”

韩东景喉结滚动,试图把那种悲伤咽下。

“不是你本来就是脏的,是我弄脏了你,你明白吗?”

小月的心被什么猛然撞击了,一阵紧缩。

她觉得心好疼,好委屈,好难过,积攒了10年的羞愧,自我否定,甚至厌恶,被他的一番话击碎,稀里哗啦地散开,化成止也止不住的眼泪。

韩东景看见她哭,心也跟着碎了。

自己一时的失控,带走了一个不谙世事女孩的初夜。

他以为自己给了她堪称完美的性爱体验,却从没想过,竟让她背上了长达10年的罪。

自己真是个混蛋!太tm不是人了!

他痛骂自己,可怎么骂都不解恨,只能把这股力量化成一个强而有力的拥抱,然后,是一个不由分说的吻。

他想撕咬,却不忍心撕咬,小心地控制着力度,但又会偶尔控制不住。

于是小月感受到的吻,一会轻柔,一会蛮横。

他想突破,却不忍心太过,轻轻地试探,但又被欲望勾着不断深入。

于是小月的嘴里,一会是浅尝辄止,一会是狂风暴雨。

这个绵长的吻,激烈的吻,疯狂的吻,好像把两人10年来的误会都消解了。

韩东景感受到一股原始的本能,想把这个触及他灵魂的女人,带到床上,不,随便一个还算舒适的地方,褪下她的衣服,甚至不必。

然后,把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她。

可他现在不能,此刻不能。

她需要时间消化,需要时间接纳,需要时间重建,需要时间改变。

改变自己愚不可及的观念,改变几千年传统遗留下来的,关于女性的性的错误观念。

她的无罪,不是建立在自己的有罪之上。

而是本来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