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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魔女”收回凝望夜空的目光,转而透过波光粼粼的血湖,打量起自己。

隐隐有种顾影自怜的韵味。

祂忽然有些后悔放白织离开了。

但当时的情况,已经促使祂又不得不这样做。

当白织从“极乐”与“魅惑”中挣脱出来,祂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完全镇压住身下不安分的蜘蛛了。

就算祂强行将白织留在寝宫之内,一旦满月之夜时间过去,自己在“血月遗迹”中能够发挥的神力便将大幅削弱,而白织则会击败自己,重归现实。

而那个时候,阿特拉克和“虚实之王”肯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待白织的出现。

除非,祂选择动用“不灭之血”的力量,才有可能将白织在满月之夜过后留下,可这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

——短短一个晚上,祂已经多次催动“不灭之血”,祂也必须面对沉重的代价,不可能毫无节制地继续使用。

加上小腹内的变化,让祂的心思有了一些异样,所以才最终选择放手,并给出了最坏情况出现后的应对建议。

看着白织离开后,祂其实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白织能够阻拦阿特拉克的苏醒;

也许,白织会主动甘愿放弃“深黯”这件原初遗物……

但终究只是幻想罢了。

……

被卷入塌陷的空间节点之后,阿特拉克预想中的撕裂感没有传来。

祂在神灵中相对脆弱的肉身没有崩溃,在经过一阵意识模糊后,祂的眼前,也并不是混乱的虚空。

宽阔的封闭岩壁,青绿色类似地衣的莹光物质,狰狞倒错的宫殿。

这些熟悉的景象,无不说明,祂还呆在极北的地底洞穴之内。

但无论是白织,“深黯王座”,还是粉紫色虚幻巨眼,人形光晕和青铜火炬,都不复存在。

整个地底洞穴空间,似乎只有祂孤身一个生命。

仿佛之前发生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回事?”

阿特拉克仔细打量着周遭,精神念力发散开来,惊讶地发现“黑夜”并没有把自己放逐到虚空之中。

但祂内心并未因此感到庆幸,反而有不安在蔓延。

因为祂就算去了星空的最深处,也有办法回归,然而眼下的一幕出乎了祂的预料。

“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不,或者该问,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阿特拉克的精神念力在扩散万米距离之后,便如遇一堵无形之墙一般被堵住,无法寸进。

此外,那奇形怪状的宫殿群,也没有传来与祂关联的感应,仿佛与自己无关。

可祂很确定还没有完全失去“污秽宫殿”的控制权。

——按照预定的“窃取”流程,只有等祂成为“深黯王座”唯一的主人,为了避免风险,“污秽宫殿”才会交给“黑夜”暂时“代管”。

“这不是真正的地底洞穴……”

阿特拉克下了判断。

这是一个独立的,平行的空间……或者应该称之为——

世界。

……

另一边,由于阿特拉克的“被放逐”,白织疯狂而冒险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但她没有丝毫的欣喜。

因为“原初”的力量在她体内苏醒了,污染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只见黑色的纹路已经爬上了她的手臂,彼此交缠扩大、扩散,快速地侵蚀着她的身体,连同她的头发、眼睛、肌肤、衣物等等,完全都染上了寂灭的黑色。

紧接着,

这些所有身体组织、器官的概念都不复存在。

白织不再能感知到它们。

它们都失去了原先的色彩和形状,共同构成了一个接近2米高的暗物质凝结体。

它……或者说祂,

似雾非雾,似烟非烟,不属于固液气等离子这些人类认知的物质形态中的任何一种。

这是一种无法被真神位格以下存在观测和理解的物质形态……

一旦低位格生命强行观察,除了遭到高浓度的污染,还会瞬间丢失掉所有感官能力,成为一棵只有意识的类植物生命。

而在“智慧与火炬之神”和“虚实之王”的感知视角中,

一团无形的暗物质凝结体立于王座之上,中央有一轮渗血的猩红月亮,外围不时外溢出蓝紫色的电弧。

这个暗物质凝结体,某种意义上,就是白织,但也不完全是。

下一刻,暗物质凝结体颤动了起来,

凸起一团又一团,时而像蜘蛛,时而像人形,仿佛有一个怪物在里面挣扎,想要脱困;

不过这种“挣扎”的异象没有持续多久,便恢复了平静,仿佛陷入沉睡。

此时,

粉紫光晕突然重新向暗物质凝结体裹了过去,但随着一道浩渺虚幻女音响起,其动作突然僵硬,动弹不得:

“律令——禁锢。”

蓦然间,粉紫巨眼猛地看向人形光晕,眼神中满是警告和深意。

“离开吧,以你的现在复苏状态,还不足以从我眼下夺走原初遗物。”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还有一位真神不介意一同对你出手……”

人形光晕,不,准确地说是“光晕天使”身前高举的青铜火炬,发出了声音,毫无退让之意,甚至是在威胁。

话音落下,粉紫巨眼瞳孔猛然扩展,内部仿佛有层层叠叠的星光、星辰流转,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穿透地底岩层,传递到了太空之中,一直延伸至太阳系之外。

这位旧日邪神,注视青铜火炬的眼神里,透射出了怒火。

广袤的太阳系外围,

那一颗颗蛰伏的“星体”由此产生了动静,它们纷纷变化出可怕的模样,开始缓慢地朝太阳系靠近。

而靠近路线的交汇终点,赫然是唯一一颗有着多物种平凡生命的星球。

严格意义上,它们已经不属于星体,而是一个个传说乃至神话层次的生物。

不过,它们的这种靠近并未持续太久,一层无形的阻隔便挡住了它们的进程,并让它们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活着的高位格生物,虽无法穿透那层“阻隔”,但不代表没有高位格生物存在的星体无法进入。

于是,一颗颗没有诡异超凡气息的纯粹星体成功进入了太阳系,遵循着某种感召,似缓实快地靠近那感召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