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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周,是属于考试的一周。

这场开学考试如同早就已经敲响的闹钟,只不过他们走了一个月才能把闹钟关掉。

几乎没有新的教材再发,已经被翻得破旧卷页的书整齐的摞在柜子里或是走廊上,教室里的桌子挤在一起,板凳也是。

许多人挤在田尘桌子周围,讨要笔记或是寻求解题,田尘还记得上次韩炬桐借了他的笔记,几乎快忘了换,等到下学期开学时他才记起,这时候田尘已经快写出一本新笔记了。

田尘照例是在第一考场,而安腾和十二班的大部分人都在十四考场。

十四在三楼,一考场在一楼。

早自习结束,安腾关上语文笔记,虽说是笔记,其实只是一些他自己归纳的古诗默写易错还有作文能用到的句子。

他和田尘一起走出十二班的门,门框已经有些破旧,走廊上的学生堵成一团,有的上楼有的下楼。有的只是平平稳稳的在走廊上挪动,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要去的地方。

“等会考完试直接就可以放学对吧?”田尘问道。

“嗯。”安腾点点头,田尘拍了拍他的肩,随后跟着人群走下楼去。

语文、数学、物理、英语、化学和地理是一起考。

两天半,开学考试就结束了。

对于高三的学生们来说,考试这两天应该算是放假。毕竟考完试后就能放学回家休息,比平常放学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

但下午的考试不行,下午考完还得上晚自习。

最后一天考完,众人回到教室搬好桌子和书。陈燕琴预支了些班费给杨轩,拜托他买一些颜料回来,还特别嘱托买亮色的,颜色多买一些。

下午大家来到教室时几乎都会看见放在教室讲台上的颜料瓶。

“画黑板报的吧。”杨轩猜道。

“后面黑板报不是写着距高考还有276天吗,怎么可能还画黑板报。”李帅兵说。

正在大家讨论个没完时,上课铃响,殷姐拿着化学卷子走进教室。

这几天都是讲题,一轮复习早在暑假补课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些科目已经快复习完必修一了。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虽然不是郭子明的晚自习,但他还是来教室看了看。

“今天谁的晚自习?”他问道。

“数学。”

“数学老师呢?”

“没来。”

郭子明朝教室外扫了一眼,小龙确实没来。

于是他把讲台上的颜料拿了出来,“每个人把手涂上颜料,到后面的黑板上按个手印儿,快点,这节课之内弄完。”

说完,他便离开了教室,他今天得上十六班的晚自习,还要过去守着。

众人总算是明白了这颜料有什么用,把几个颜料瓶打开,有的直接倒在手上,有的用纸涂在手上。

“按了的手印记得写名字。”陈燕琴说。

按手印这种事情,几乎很明显能看出来班上有没有情侣。

比如刘燚和张诗两人找了黑板的角落,把手印按在了一起。

杨轩故意涂了好几个颜色在手上,红一块儿绿一块儿的混在一起,他却没有立马按上去。刘诗雨和陈燕琴两人商量着要把手印按在哪儿,她俩颜色都选的一红一蓝,见中间没几个人按,她俩便把手印按在了“276天”的“7”字下面。

杨轩在黑板前徘徊了许久,一会儿问这个手印是谁的,帮他写上名字,一会问什么颜色好看,按在哪好一点。

他看见刘诗雨按完了手印,便走上去,把手印按在了她的手印的下方,然后认认真真的用粉笔写上名字。

青黄不定红绿不接的手印上歪歪扭扭写着“杨轩”两个字。

李帅兵按了手印,按在黑板的最高处,男生们几乎都会选在高处,似乎想表示“自己很高”的意思。

甚至,在短短换了教室的这几天内,他们又把已经遗失的身高墙重新画了回来。

“尘哥肯定得按在中间。”陈燕琴说道。

田尘看了看安腾,对方点点头,于是他上前一步,看着那个巨大的“276”,把手印按在了“7”上面一点点的位置。

他把安腾拉了过来,田尘按得右手,安腾按左手,两人左右手的手印在七字的上方,名字由田尘写上。

“诶,右边不是才是你的吗。”安腾看见田尘在自己的手印上写了他的名字。

田尘嘘了一声,“就这么写。”他说。

“徐浪呢?”安腾回头,看见徐浪已经涂好了颜料,准备按手印。

“我?”他指了指自己,“我随便找个地方。”

“你把另一只手也涂上,两个一起按。”安腾说。

“一起按干什么。”

“你按就是了。”田尘也附和道。

徐浪一只手不方便,于是两人便帮他把另一只手也涂上了颜料。

他找了个空位置,把两只手都按了上去。

田尘拿着半截儿粉笔,在手印上写下“徐浪”二字,另一个手印写着“田玥平”。

三人相视一笑,都没忘记那个人。

“不知道小苹果最近好不好。”安腾看着手印说道。

“暑假的时候跟他聊过几句,还挺好的。”徐浪说。

下午温暖的斜阳从窗户处照了进来,把黑板斜切下一半,两人的手印却写着彼此的名字。

“都按完了没?”陈燕琴说道,她收起一罐颜料,“还有人要按没?”

“纯潘快把你老婆叫过来按一个。”李乾坤笑道。

纯潘对象在八班。

“下午吃饭的时候我叫她过来按。”他说。

大家有意在纯潘的手印周围留了一块儿空地,就是给他俩的。

晚自习的时候魏静怡和几个学画画的在教室后面作画,加班加点儿给后面的黑板添了一些小装饰。

右下角画了几束向日葵,左上角和左下角都画了一个纸飞机。

田尘向后望去,纯潘的手印处左边儿多了一个粉红色的手印,没有名字。他和安腾的手印静静的贴在黑板中央,无声无息。黑板绘着彩色的手印,似乎会跟随他们走过风雨与时间。

刚换教室这天,年级主任让每个班都在教室里和教室外挂一幅横幅。横幅的内容要正能量,激励向上。郭子明或许是随意写了两句上去,今天横幅挂了起来。

教室内的横幅写的“如若岁月苦尽甘来,山河星辰贺礼相伴。”

教室外写的是“十年磨剑如一日,不破楼兰终不还。”

高三知行楼所有的教室都挂起了横幅,还有楼外也有。

“入我门来,乐学智慧长精神;出此门去,天高海阔任君临。”

这是楼外挂着的最长的一幅,红底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张扬肆意。

似乎光看着这些句子,就忍不住坐在教室里,拿出卷子先做它个三两张。

“尘哥准备选哪个位置?”韩炬桐问。

“就这位置挺好的,不想换。”田尘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他头也没抬回答道。

“那我选你旁边。”

田尘抬头瞄了一眼,“万一别人先选了呢。”

“那选前面一排。”

田尘不想理他,挥挥手继续趴下睡觉。

安腾在一旁坐着,听见有人想抢自己的位置,于是问道:“你不坐第一排了?”

“第一排不好坐,郭子明天天看我卷子。”

“你不是挺想表现的么。”安腾揶揄道,“不继续?”

“尘哥在,哪有我的表现的时候呀,对吧。”

两人同步看了看田尘,他睡得正香。

“嘘。”安腾挥挥手指着韩炬桐的位置,“回去。”

已经二十多天没放假的田尘已经对学校有了些许的厌恶。本以为八月补课结束时会放两天,结果却是无缝衔接开学。也不知道下一次放假是什么时候。

去年高二的时候,每次周末放假看见一个人影都没跑出来的高三楼,不免有些害怕。真正到了高三,田尘却觉得没什么了。

晚自习的上课铃响,每天的最后一个阶段总算来了。

安腾再也没空在晚自习时看课外书,夜晚似乎安静了下来,只有沉下心去听,才能听见微微的蝉声。

晚上两人在自行车上,抢先跑出来的两人骑在几乎无人的大街上,只是身后跟着许许多多的车辆。夜晚的视野不好,田尘也能抱得自在一些,他几乎是紧紧贴着安腾,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双手放在他腰间。

“热吗?”田尘问道。

“不是很热。”

“要不什么时候放假我学一学,看看能不能载人,老是让你骑感觉不太好。”

“我都骑了一个多月了,习惯了。”

田尘抵着安腾背后,慢慢吸气,还是那股味道,花露水伴着些许的沐浴露的味道,仿佛一下子便能看见骄阳。

第二天下午,郭子明拿着刚批出来的成绩单到了班上,照例是选位置。

田尘没变,安腾来到了班级第四名,韩炬桐在第六名,没能抢走安腾的位置。

座位的变动不大,几乎没人会关心了。

“怎么样,这次多少分。”田尘问。

他和安腾的位置都没有变,也就没有了换桌的麻烦事。

“差一点五百。”安腾有些可惜道,“他们都说这次考试比期末考试难。”

他挠挠头,“但我觉得比期末简单。”

“不应该是你进步了吗。”田尘笑道。

“语文一百二十七,超常发挥。”他翻出自己的语文卷子,“都能进年级前十了。”

“其他的呢?”

“数学差了点,英语正常,物理倒是比上次进步特别多,化学和地理中规中矩。”

“嗯,那接下来补数学。”田尘把他手中的语文卷子拿了过来,“你看我多少分了吗?”

“瞟了几眼。”安腾回忆道,“物理还是满分。”

这周已经快周末了,郭子明还是没说什么时候放假,大家也是上一天看一天,等过了周末,新的一周开始,对放假的期待又彻底放了下来。

田尘在掰着手指头一次次核对已经上课的天数,自从八月中旬放了两天假以来,已经二十二天没有放过假了。或许整个九月都不会放假,只有国庆节才会有三天假期。

“安腾。”张鑫宇拿着自己的凳子在安腾旁边坐下,顺带把自己的语文卷子拿了过来,“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做题的思路。”

安腾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正式的提问,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他看了看旁边的田尘。

最近,尘哥已经摸透了一个道理,只要自己下课在补觉,大概率就没有人过来问题,除非韩炬桐,他会把你叫醒,然后问题。只要有一个人问,就跟群体效应一样,一群人就凑了过来。

于是田尘这几天的课间都是倒头就睡。

安腾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把板凳挪到田尘旁边,碰了碰他的手肘。见田尘没有起床的迹象,安腾只能自己讲。

“你哪种题不会?”他问道。

“都不会。”张鑫宇如实回答。

安腾也硬着头皮讲下去:“那从大体上说。老骥不是常说卷子发下来了就可以看作文题目是什么了吗。”

“嗯。”体委附和道,“我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我不把前面全部的题做完,不会去看作文题目,除非是真的有题不会做,卡住了,才会跳过。”

“啊?为什么。”

“要是先看了作文题目,那我在做前面的题目的时候会分心,老是会想这个作文要怎么写,前面的题目就容易做错。”

“懂了。”张鑫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然后阅读理解,先看题,再看文章,然后再看题;文言文的话得背,背一些常见的文言字词;古诗词默写就更要背了;后面的改错句和词语应用得看语感,可以多读些书培养,不过都高三了估计没什么空去读书了。”

安腾讲的头头是道,只不过不知道张鑫宇有没有认真听进去。

“那作文呢。”他又问。

“作文的话你得先……”

安腾几乎快讲了整个大课间,中途还有“插班生”进来听课,直到下午六点半的自习铃声响起,他们才就此分开。

“讲完了?”田尘抬起头来问道。

“嗯。”安腾有些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讲这么多,以前都是听尘哥讲,或者与别人讨论。

“有错的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语文这东西哪有什么错的。”田尘又趴下了,“你自己理解得好,看他能不能理解了。”

“不会害了他吧?”

“他这种作文都得写一个小时的人,用你这套方法,可能还真保不准。”

“靠,那我得去跟他说一声。”安腾立刻从座位上下来,趁老师还没来,蹲着腰往张鑫宇的方向走去。

夜晚,又是一天过去。

“要不今天推着车走吧,骑车太快了,路上时间太少了。”田尘说。

“时间少是什么意思?”安腾把自行车锁解开,听田尘的把车推着走。

“就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这还少啊。”

“白天都没怎么说话。”他说道。

两人推着车,并肩而行,路边三三两两走过的学生也没有关注两人。他们只是人群当中的一份子,融入人海,成为了万千浪花中的一朵。

“你有跟班里的人说过吗?”田尘问,“说你其实谈恋爱了。”

“我哪敢啊。”安腾摸摸鼻子,似乎是害怕,“之前不是说过,班里都有谣言了。”

“也没什么,不是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吗。”

“也对。倒是杨轩。”

“杨轩怎么了。”

“他喜欢班长你看得出来吗?”

“有点迹象。”

“他说等高考完了就去表白。”

“这么看来还是你比较勇敢一点。”田尘笑着说道,“你说班里的人真的知道我俩的关系吗。”

两人笑着笑着,又同时停下,像是笑不出来,又或者安腾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诶,你说——”田尘用手肘碰了一下安腾,“你说他们要是早就知道呢?”

“不应该吧。”安腾有些不相信。

“你看看。”田尘一条一条细数着,“我转学过来之后你是不是就没怎么跟杨轩他们一起了。”

“那得是你转过来一个半个多月之后,我跟你表白了才是。”

“然后是不是我俩就经常一起,吃饭、上厕所、做作业。”

“是。”

“然后,周末是不是也差不多是一起的。除了闹分手那段时间。”

“是哈。”安腾说,“那他们真的知道了?”

“应该吧,改天问问。”

“万一他们不知道,你这一问不是暴露了吗。”安腾笑道。

“那就暴露了。”田尘一副轻松的样子,“说不定,咱俩这个组合还挺受欢迎的。”

夜风吹过二人的面庞,去年这条路与今年对比依旧没变,那个拿着烛火告白的少年似乎还历历在目。田尘刚转学来到学校的场景在安腾脑海里不断回放。他当时在想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

两人又一次路过那条小巷口,巷子有些窄,不过勉强能容纳自行车通行。安腾在前方推着自行车,田尘在后边儿,他突发奇想搂着安腾的腰,两人就这么一直走了一路。

“真快啊,我都已经十八岁了。”安腾感叹道。

“如果让你选择时光倒流,你会回到哪个时间点?”田尘突发奇想问道。

“十七岁的时候,然后等你转学,再跟你表白一次。”

“为什么?觉得上次不够好,再来一次?”

“嗯。”安腾转过来,看着田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次不会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