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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神不爱世人,却替世人争取到了谱写自己命运的机会。

像是荒诞的黑色幽默一样,世界的重塑将所有的一切都重置了,却将那份独属于神的记忆遗落在了时间长流之中。

四周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飞速变换,去除了“神”的存在,一些在原本剧情中遭到破坏的禁区也在逐渐修复。

相言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掌心,就连那些血迹也在一点点的消失,像是要将迪特瑞尔最后一点存在的证明都彻底抹除。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看来,你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学会哭的。”萨菲罗斯握着正宗站到了相言身边,他并没有随着一切的重塑而消失,或许是因为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萨菲……”相言微微侧过头,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擦去眼泪,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四周的一切还在不断变迁,他看见云海城的建筑风化又重建,看见无垠海恢复了那片纯粹的蓝。

“你还愿意……相信我吗?”相言想起那个黑化后冷嘲热讽的萨菲罗斯,似乎与现在这个人完全不同。

“我一直相信你。”萨菲罗斯转过身看着相言,唇角浅浅的笑就好像两人刚成为朋友的那段时间。

“嗯。”相言深吸一口气,两人一同将目光落向远方。

原本有那么多话想说,原本有那么多不甘,可是现在,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再重要。

相言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他望着新生的世界,神女不在了,那么就由他来唱出这首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啊

月光会照耀你,为你指明前方的道路

宝贝跌跌撞撞跑在满是花瓣的道路上

顺着银光追逐直至进入梦乡

我会在你的脸庞上落下一吻”

相言望着重塑的世界,他也不知道迪特瑞尔能否听见来自母亲的深切爱意,但他作为一个便宜父亲,还是想将这一切还给迪特瑞尔。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啊

有朝一日你会长大,带回你的新娘

即便漫长的岁月中满是疮痍

但你孤身一人也不要彷徨”

摇篮曲用男声来唱似乎有些抽象。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啊

让痛苦离你远去,让悲伤不再徘徊

散发光芒的你终将来到世间

在金色的瞳孔映照的黑夜中

伸出的双手是为了拥抱你”

但相言已经不想在乎那些浮在认知外围的东西,那些在现实社会的固有思维,如今不值一提。

“神的光芒会一直眷顾你,我亲爱的孩子啊

我会一直一直为你祈祷

请神明赐予你无尽的爱意

愿能将你抱在怀中

亲吻你的额头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啊。”

萨菲罗斯静静地听着,银色的眼眸里映着相言沾着污秽却异常坚定的侧脸。当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风里,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远处那片正在缓缓分离的光幕,那是瓦莱世界与盖亚世界脆弱的连接点,也是混乱规则最后的余波,正随着世界意志的消散而逐渐割裂,两个世界,正在分割。

“我要救你。”相言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直直地刺入萨菲罗斯那双深邃的瞳,“萨菲,我会救你。”

不再是迷茫的承诺,不再是带着愧疚的祈求。这是宣言,是目标,是背负着另一个存在牺牲后所凝聚的、沉甸甸的觉悟。他抬起手,并非指向远方,而是坚定地、郑重地握住萨菲罗斯的手。那只手,掌心还残留着大片暗红的血痂,那是迪特瑞尔神血与他自身血液混合的印记,此刻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血痂之下,那微弱却坚韧如心脏搏动的触感,如同回应着他的决心般,清晰地传递着属于迪特瑞尔的力量。

“带你脱离剧情掌控,做你自己。”相言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眼神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簇黑色的火焰,“我以……”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仿佛要将那个名字承载的所有重量都融入誓言之中。

“以迪特瑞尔之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毁灭之神的冰冷决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掌心那片暗红的血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边缘骤然亮起一圈细微却极其纯粹的黑色光焰!毁灭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唤醒,冰冷、锋锐,带着焚尽一切枷锁的意志,无声地弥漫开来。

“以恩利格尔之名!”第二声誓言接踵而至,带着战神不屈的信念,相言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一种磐石般的坚韧意志升腾而起,仿佛恩利格尔那燃烧神格也要开辟道路的决绝附着其上。他眼中金光一闪而逝,如同恩利格尔神力的回响。

“以相言之名!”最后的宣告,是他自己。不再是逃避者,不再是依附者。他挺直了脊背,那双总是带着茫然或强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属于“相言”这个存在的意志!那是一种源于自身历经磨砺而生的锋芒,是面对命运不再退缩的勇气!

“……起誓!”三个名字的力量在他身上交织、共鸣,最终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洪流,冲破了那因迪特瑞尔牺牲而变得脆弱不堪的世界规则屏障。他伸向萨菲罗斯的手,仿佛成了承载这一切誓言的桥梁。

“必将撕裂世界意志的枷锁!将萨菲罗斯,从既定的命运洪带出来!”

誓言如同惊雷,在新生世界的寂静上空炸响。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萨菲罗斯静静地看着他,眼眸里没有惊讶,没有质疑,只有一种深海般的沉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他看着相言掌心燃烧的毁灭黑焰,感受着那磐石般的坚韧意志,最后,目光落在那双属于相言燃烧着纯粹决心的眼睛上。

一丝极其浅淡的弧度在萨菲罗斯的唇角缓缓勾起,不再是神只俯瞰众生的漠然,也不是过去带着疏离的温和,而是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带着认可与一丝期待的笑意。

他伸出手,握住相言的手,两人视线对接。

萨菲罗斯的目光平静地看向相言,声音清冷如碎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好。我在未来等着你。”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意有所指。

相言的手被萨菲罗斯握住,那触感冰凉而有力,如同握住了一块浸透月光的寒玉。萨菲罗斯的目光平静却深不见底,那句“我在未来等着你”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相言心中激起圈圈涟漪,最终沉淀为一种沉甸甸的锚定。

“从改变我的命运开始吧,言。”

萨菲罗斯的话音刚落,他握住相言的手掌边缘,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开始波动、扭曲。银发剑士的身影在涟漪中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晨曦中即将消散的雾气。那抹带着认可与期待的笑意,也如同被水洗去的墨迹。

相言的手猛地收紧,却只抓到了一缕带着凉意的空气。萨菲罗斯消失了,连同他带来的那份来自未知时间线的沉重承诺。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句“我在未来等着你”的回音,在相言空荡荡的意识中反复震荡。

相言独自一人,悬浮在焕然一新的云海城上空。脚下,是如同被神明之手精心擦拭过的城池。崩塌的城墙完好如初,青石路面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新土的芬芳,干净得不带一丝烟火气,也……不染一丝尘埃。

太干净了,干净得虚假,干净得……死寂。

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呼,没有失去亲人的悲泣,甚至连风穿过新建屋宇的呜咽都显得小心翼翼。人们如同被重置的木偶,眼神空洞地站在街道上,茫然地环顾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家园。他们记得有灾难,记得有战斗,记得……似乎有很重要的存在牺牲了,但那身影、那名字、那份刻骨的悲伤,却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只留下一种模糊的、无源头的空洞感。

结束了,以一种掏空所有情感的方式。

相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掌心,那片混杂着迪特瑞尔神血与自己血液的暗红硬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剥落。就像一张被水浸泡的老照片,上面的影像正一点点褪色、消失。新生的、带着健康粉色的皮肤从边缘蔓延开来,覆盖着那曾浸透绝望与温情的印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冷酷而高效地执行着“格式化”,要将迪特瑞尔最后存在的证明彻底抹除。

相言的双手猛的握拳,仿佛要捏住那逐渐消失的一切。

胆敢让迪特瑞尔消失,我就让你也消失。

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更深的无力感瞬间攥紧了相言的心脏。神不爱世人,却替世人争取到了谱写自己命运的机会,而世人……连记住神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这重塑的世界,竟连一丝哀悼的空间都不肯留下?

不可能!

相言将拳头捏的更紧,作为迪特瑞尔的原型,他原本是不在乎这一切的。

可现在他不得不在乎。

恩利格尔说过,他是属于盖亚的迪特瑞尔。

那么……

我有权留下另一个迪特瑞尔存在的痕迹,我不是神,但你们休想在从我这里夺走任何一个人。

噗通……

掌心深处,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搏动感,如同在冰层下苏醒的心脏,再一次坚定地撞击着他的神经。

相言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新生柔嫩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但这微不足道的痛感,却远不如那搏动带来的存在感清晰。

它还在!

那被迪特瑞尔强行植入、融于他骨血的毁灭之种,那冰冷的、跳动的“核”,没有被这世界的重置抹去,它在抵抗,它在宣告自己的存在,与父亲一起。那一下又一下的搏动,如同迪特瑞尔无声的呐喊,穿透了世界规则的清洗,顽强地烙印在相言的生命里。

冰冷的毁灭之力,带着迪特瑞尔残留的意志碎片,顺着血脉缓缓流淌。不再是外来的力量,而是如同他自身心脏泵出的血液,成为他存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属于失去的痛楚,但每一次搏动,也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属于延续的力量。

“萨菲……”相言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他抬起头,望向萨菲罗斯消失的方向,那片空间早已恢复平静,澄澈得如同从未被搅动过,“等我。”

他缓缓摊开紧握的拳头,掌心那片被指甲刺破的新生皮肤下,一点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黑色火焰,如同风中残烛,幽幽亮起。火焰的核心深处,不再是纯粹的毁灭,隐约可见一丝星尘般的、极其微弱的暖色光晕,那是迪特瑞尔最后眷恋的余烬,也是相言此刻决心的具象。

“从改变你的命运开始。”相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钢铁的决绝,他看着掌心跳动的黑色火苗,目光穿透了脚下焕然一新却空洞死寂的城池,穿透了瓦莱重塑的边界,仿佛看到了盖亚大陆那片终年被阴霾笼罩的天空。

我一直都在逃,可我忘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相言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过于清新的草木芬芳带着一种虚假的甜腻。他将那只燃烧着微弱黑焰的手,缓缓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噗通…噗通…

掌心冰冷的毁灭之种搏动,与他胸腔内温热的心脏跳动,在这一刻奇异地同步。

“我会来的。”相言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对着那个消失在时间涟漪中的萨菲罗斯,也对着掌心那颗冰冷的种子,许下承诺。声音不大,却如同投入命运长河的巨石,激荡起无形的波纹。

“带着迪特瑞尔的力量,带着恩利格尔的意志,带着我自己的名字……”

“去盖亚。”

“去大空洞。”

“去把你……从那个该死的剧本里,拽出来!”

凭什么赋予反派必然的毁灭?凭什么命运由剧情定位?

相言看着掌心,迪特瑞尔的血迹化作两道符文刻印在那里。独属于毁灭之神与战神的礼物……

相言不再停留,最后看了一眼脚下这座被“清洗”得干干净净、连悲伤都显得奢侈的云海城。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凝结的冰海。他转身,身影化作一道并不璀璨、甚至带着沉重阴影的流光,朝着瓦莱皇城呼啸而去。

黑色的流光,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墨滴,瞬间消失在空间的褶皱之中。

新生的瓦莱世界,阳光普照,草木葱茏。

一片寂静。

只有风,卷起城头一粒微不可察的、不起眼的黑色尘埃。那尘埃似乎比周围的尘土更重一些,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感,在阳光下一闪,随即悄然沉入光洁石砖的缝隙深处,消失不见。

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