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难道自己的努力，还抵不上天才的一次随意对待？
雷无桀苦笑，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刚刚的魏明，划分进天下行列。
而他，不过是沧海一粟，只能随波逐流，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彼岸。
“雷无桀，你知道他是谁么？”萧瑟来到了他的身边。
雷无桀抬起头，露出一丝僵硬的笑。
萧瑟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初见枪仙时，我对你曾说过的话吗？”
雷无桀点点头。
“我当时说，枪仙是唯一的枪仙，是整座天下用枪者的唯一。”萧瑟抬起头，注视苍山的方向。
“雷无桀，现在你记好了，刚刚你所见的，便是世上用剑之第一人，无人可站其左右，
是怀有剑仙之称，享有凶神杀名，逐仙于世外，是无数练剑者的悲哀，是前三百年，后三百年!
都不可能再出一个的，惊绝剑仙!”
萧瑟说着说着，莫名激动起来，可又很快调整好自己，回过头来。
“雷无桀，现在你明白了吧，而这也只是，陆明三十岁之前的剑道。”
“你是说……”雷无桀有些愣住，“魏明，就是那传说中的陆明？”
叮——
然而并未有任何回应，可苍生之顶的一声剑鸣，却是回答了一切。
剑气弥漫四散，盛夏的夜晚，本该清凉，如今却风雪肆意，寒光滔天。
嗡——
两道不同的剑鸣，在夜空中交叉，似钟鼓馔玉，清脆而悠扬。
只见明月星光下，两道雪白身影，相互纵横、穿插，仿佛是正在起舞的精灵。
只是那随风而来雪花，却是带着无尽剑意，似有摧毁天地之势。
顿时间，雪月城中，无数强者露头，无数平民归家不出，但他们尽皆是望向苍山之巅，那两道如仙的璀璨。
“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找个地方躲一下!”
司空长风不知从哪里冒出身影，身后还跟着雪月城的一切高层。
甚至连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百里东君都来了。
萧瑟等人见此，颔首让开道路。
因为他们的方向，亦是去往，苍生之巅。
“师父……”众人已远去，落明轩却是看着人群中，自己的师父尹落霞，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他看向苍山之上的两道身影，嘴角有说不出的苦涩，比吃了蛇胆，嚼了黄连，还要难以忍受。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那是一种心悸、心慌，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一去不返。
不知不觉间，落明轩已和众人来到了登天阁顶，这里能隐约看见上面的风景。
不巧的是，这里还有两名女子，皆是熟人。
一位是枪仙之女，司空千落，一位是北离武安侯之女，叶若依。
众人的关系不能说有多好，但绝对称得上朋友。
互相问好后，便共同看向苍生之巅。
此时那里的风暴，似乎欲要染指整个天下，还在不断的扩大。
司空千落目光向往，不自觉攥紧手中长枪。
叶若依眼睛内仿若有光，不过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变得黯淡下来。
无心深吸一口气，头抬又不抬，躲在众人身后。
雷无桀站在萧瑟身旁，二人目光平静，眼睛内甚至有一些希冀。
苍山脚下，无人敢上前打扰。
只因现在风暴停止了，两道身影站立于空，正在交谈着什么，看样子气氛还不错。
“李寒衣，许久未见，这一见面就动手，是不是不太好？”陆明摘下面具，无奈笑道。
李寒衣也摘下面具，二人都没有变化，反而越发得年轻漂亮。
只听她略带点小脾气的开口，“还不是你自找的，说等我突破仙人境就来找我，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连封信也没有。”
李寒衣有些幽怨，“我本来想今年你若不过来，我就下山，为你收尸。”
“收尸？”陆明不解地笑了。
李寒衣一脸认真，“因为我以为你死了，不然为什么不来？”
话到最后，竟有些质问，陆明僵硬地笑了笑，却没有应答，转移话题道:“李寒衣。”
他伸出手，“可愿和我去看人世浮沉？”
李寒衣伸出手，脸上犹豫万分，想上前，却又纠结的往后缩了缩。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这个天下？”李寒衣抬起头，她的目光带有期待，眉头却紧紧皱起。
陆明哑然当场。
李寒衣抿了抿嘴，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仙不入世。”李寒衣转身，“我不会帮忙的，你走吧。”
仿佛是刀子插进了心脏，陆明无法呼吸，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但眼看李寒衣就要回去，这是陆明第一次头脑跟不上身体的冲动。
他一把抓住了前方那道正要远离的倩影。
她猛的回过头，一滴晶莹，随风落进另一双充满薄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