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飞舟抵达蚀风部族旧寨上空。
陈序操控着飞舟缓缓降低高度,以便观察下方情况,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旧寨早已不复往日模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原本环绕村寨的石墙倒塌大半,碎石与沙土堆积在墙边,部族族民居住的石屋屋顶塌陷,不少房屋的墙壁上还留有巨大的爪痕与撞击痕迹,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族民的尸体与野兽的残骸,尸体都已腐烂,散发出刺鼻的臭味,引来不少食腐的飞虫,显然这里曾遭遇过大规模的凶兽袭击,后来入住这里的部族族民未能抵挡,最终惨遭屠戮。
陈序将飞舟降落在旧寨外一处相对平整的空地上,商师站在飞舟边缘,看着下方的惨状,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飞舟平稳落地后,商师便径直朝着旧寨内部走去,沿着主路穿过倒塌的石墙与残破的房屋,最终在旧寨最深处的一座石屋前停下,这座石屋是整个旧寨中保存最完整的建筑,虽墙面布满裂纹,却未倒塌,正是当初陈序与商师初次相见的地方。
看着眼前熟悉的石屋,陈序心中颇为感慨,当初正是在这里,商师向他透露了关于‘源生域’、‘太初圣域’的秘闻,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接触到蚀风国的过往,还未等他平复心绪,商师便抬手对着石屋的门扉一挥,一道淡青色的灵力匹练从他指尖飞出,落在门扉中央的凹槽上。
随着灵力注入,凹槽内的符文逐渐亮起,形成一道圆形的光门,光门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般波动,随后缓缓扩大至能容纳两人并行的规模。
商师率先迈步走入光门,陈序紧随其后,踏入光门的瞬间,他只感觉眼前一花,周身的景象瞬间变换,原本残破的石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明亮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却看不到任何光源,显得格外诡异。
商师带着陈序沿着通道缓缓前行,通道内安静得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陈序虽能清晰看清眼前的状况,却依旧保持着警惕,下意识地将神识扩散开来,想要探查通道两侧的情况,以及前方是否存在危险,可他的神识刚一接触到通道的墙壁,便如同泥牛入海般瞬间消失,没有得到任何反馈,无论是墙壁后方的景象,还是通道内的灵力波动,都无法感知到,仿佛这通道能吞噬一切神识探查。
陈序心中愈发谨慎,脚步放缓,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商师,同时留意着通道内的细微变化,他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向何处,更不知道秘境之中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已踏入这里,便没有回头的余地,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陈序默不作声地跟在商师身后,沿着明亮的通道缓缓前行。
一路上,两人始终保持着沉默,唯有脚步声在通道内不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陈序猜不透商师此刻在思索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行走的步数逐渐加快,他越走越心惊,因为走了足足半个时辰,通道两侧的景象却没有丝毫变化,墙壁上的白光依旧柔和,脚下的路面依旧平整,甚至连脚步声的回响都没有任何差异,仿佛两人始终在原地踏步,从未真正前进过,这种违背常理的状态,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就在陈序再也按捺不住,准备开口向商师询问时,商师突然停下了脚步。
商师的目光落在通道前方的虚空处,口中念念有词,低沉的音节如同古老的咒语,在通道内缓缓扩散,紧接着举起手中那根通体黝黑的拐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一道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光幕突然凭空出现,悬浮在两人眼前。
光幕呈椭圆形,约莫两丈高、一丈宽,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金色纹路,如同水波般轻轻晃动,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
“终于到了,宗主,这便是进入秘境的‘穹门’了。”商师收回拐杖,语气平静地说道。
“穹门?”
陈序愣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光幕,心中满是疑惑说道:“老祖,我从未听过‘穹门’,打开这门,就能进入秘境了吗?”
商师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缓缓解释道:“当年我蚀风国大祭司为守护秘境,特意在各处布设了多处‘穹门’,这‘穹门’并非普通的门户,而是借助空间之力构建的传送节点,进入‘穹门’后,每走一步,便能跨越万里距离,只需走十几步,便能抵达秘境的外的大殿。”
“一步万里?还要走十几步?”
陈序心头猛地一震,脚步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一步万里已是难以想象的空间跨越,十几步便是十几万里,这般恐怖的传送能力,远超出他的认知,他盯着那道看似脆弱的光幕,实在难以相信,这薄薄的一层光膜,竟能承载如此惊人的空间传送之力。
商师似乎看穿了陈序的震惊,却没有再多解释,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示意。
随后,商师抬起脚步,缓缓踏入了那道“穹门”,就在他的身体接触到光幕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融入水中般,瞬间消失在光幕内,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序看着空荡荡的光幕,心中虽仍有疑虑,却明白此刻已无退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硬着头皮抬起脚步,朝着“穹门”走去。
踏入“穹门”的瞬间,陈序只感觉周身的空间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天地都在旋转,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空间在剧烈波动,无数细碎的光影在他眼前闪烁,耳边传来阵阵如同风声般的呼啸,却又夹杂着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像是天地初开时的低语。
更奇特的是,陈序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实体,变得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在无尽的空间乱流中穿梭,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护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种既诡异又神奇的体验,让他完全无法用以往的修行认知来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眩晕感渐渐消散,陈序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中,商师就站在他前方不远处,正回头看着他。
陈序低头看了看脚下,发现地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空间符文组成,这些符文不断闪烁,支撑着两人的身形。
“跟上。”商师轻声开口,随后便抬起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两人就这样在灰蒙蒙的空间中一步一步向前走,每走一步,脚下的符文便会亮起一道金光,随后迅速黯淡,而周围的空间也会微微震动一下,仿佛在跨越无形的界限。
陈序下意识地数着步数,直到他数到第十五步时,心中正疑惑为何还未抵达商师所说的大殿时,周围的空间猛然一晃,灰蒙蒙的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极其宏伟的大殿。
这处大殿的广袤程度,远远超出了陈序的认知,他站在大殿入口,目光向四周望去,竟看不到大殿的尽头,仿佛整个大殿连接着一片无垠的空间。
大殿的穹顶高耸入云,上面刻满了复杂的星图符文,只是大部分符文早已黯淡,只剩下零星的光点还在闪烁,如同夜空中即将熄灭的星辰,支撑大殿的立柱粗壮无比,柱身上雕刻着上古异兽的图案,只是不少立柱已经断裂,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断裂处还能看到细密的裂纹,显然是经历过剧烈的冲击。
更令人心惊的是,大殿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原本铺设在地面的石板碎裂成无数块,有的被掀起,有的深陷在地面的裂缝中,大殿两侧的石壁上,原本应该镶嵌着法器或珍宝的凹槽空空如也,只剩下被暴力破坏的痕迹,甚至连大殿中央那座看似坚固的石台,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台面倾斜,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而在这些残垣断壁之间,散落着许多巨大的动物尸骸,这些尸骸体型庞大,最小的也有十余丈长,最大的甚至占据了大殿的一角,有的尸骸形似猛虎,却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骨骼上还残留着黑色的鳞片,有的尸骸如同巨蟒,脊椎骨粗壮如立柱,头骨上长着尖锐的角,牙齿长达数尺,还有的尸骸看不出具体的形态,只剩下一堆破碎的骨骼,却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这些尸骸大多已经失去了血肉,只剩下洁白的骨骼,却没有丝毫腐朽的迹象,反而在大殿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莹光。
陈序强压着心中的震惊,跟随商师缓步走向大殿中央的主台,一路上,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那些巨大的尸骸,每靠近一具,心中的震撼便多一分,这些尸骸的主人,显然都拥有极其恐怖的力量,绝非寻常凶兽可比。
就在这时,商师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些都是沙漠荒兽的尸骸,它们活着的时候,即便是金丹境巅峰的修士,都不能与之抗衡,可惜啊,再强悍的身躯,终究敌不过算计,最终还是倒在了这里。”
陈序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旁一具沙漠荒兽的骸骨,指尖触碰到骨骼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凉而坚硬的触感,骨骼的密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金属。
商师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宗主,这些沙漠荒兽生前本就肉身强悍,当初被困死在这里后,又经过数十万年的岁月沉淀,骸骨吸收了秘境中的灵气,变得比灵银还要坚硬,是炼制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若是宗主需要,等处理完秘境的事情,大可将这些骸骨一并收走。”
陈序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此次跟随商师前来,主要目的是弄清‘源生域’的真相,从未想过会有额外的收获,如今听到商师说这些荒兽骸骨是顶级炼器材料,他心中顿时活络起来。
荒兽的等级远高于凶兽,此次入侵雪原防线连一头荒兽都未曾出现,凶兽再强悍,终究只是凶兽级别的,可想而知荒兽骸骨的珍贵,若是能将大殿内的荒兽骸骨尽数带走,不知道能炼出多少真正的神兵。
想到这里,陈序连忙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喜悦,跟着商师继续向大殿主台走去,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秘境中的秘密,这些骸骨不过是意外之喜,不能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