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家的书房极为宽敞,事实上,他家的整座别墅都秉承着一种恢弘的气度。
书房内,厚重的实木书柜沿墙而立,直抵天花板,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与木香,陈列着各类典籍与珍玩。
柔和的灯光从精心设计的天花板倾泻而下,照亮了中央那张宽大厚重的红木书桌以及旁边舒适的真皮沙发。
柳静岚率先走进书房,步履从容。
秋韵寒紧随其后,墨雅澜走在最后,她轻轻地将书房厚重的门带上,隔绝了楼下隐约传来的谈笑声。
柳静岚虽然年近五十,但得益于平日的精心保养以及天生优越的底子——
她年轻时便是出了名的美人——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风韵犹存,眉眼间依旧能窥见当年的绝代风华,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温婉与从容。
她缓缓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后,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过身,目光温柔而郑重地落在两个儿媳妇身上。
“别站着了,你们先坐吧。”
柳静岚柔声说道。
秋韵寒和墨雅澜依言,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走到书桌对面的宽大沙发上,姿态优雅地轻轻坐了下来。
目光都落在柳静岚身上,带着些许好奇与不易察觉的紧张。
柳静岚则弯下腰,从书桌后那把高背椅旁的一个嵌入式书架格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紫檀木盒。
木盒做工极其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吉祥的云纹,表面温润,显然被珍藏已久。
她端着盒子,走到书桌前,用指尖轻轻拨开小巧的铜扣,将盒盖缓缓打开。
盒内衬着柔软的明黄色绸缎,而在绸缎之上,静静躺着两只玉镯。
那玉镯通体翠绿,色泽纯正、浓郁、均匀,水头极好,在书房灯光的映照下,内部仿佛有莹光流动,通透无比,一看便知是顶级的帝王翡翠,价值连城。
柳静岚小心翼翼地将两只玉镯从盒中取出,秋韵寒和墨雅澜见状,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好奇而又带着几分惊叹地看着那对美轮美奂的玉镯。
“这对镯子........”
柳静岚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缥缈。
“还是我当年嫁到叶家的时候,叶天他奶奶特意找人打的。”
“说来也是巧,那时候我年纪轻,大概也是仗着老太太疼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一句‘好事成双’,半是撒娇地非要老太太给我两个不可。”
她说着,自己也不禁莞尔,手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镯表面,仿佛能触摸到流逝的岁月。
“结果你们奶奶啊,还真就当了真。她费心找来当时燕京最有名的老师傅,开了一块家里珍藏的、最顶级的帝王翡翠料子,精心打磨,做了这么一对几乎一模一样的镯子出来。”
“正因为是一对,戴一只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偏心了谁似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它们就一直静静地躺在这盒子里,一天也没被戴出去过。”
柳静岚的眼神有些悠远,往事如烟,萦绕心头。
“记得当时老太太把盒子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说过,这是叶家给儿媳妇准备的一点小小见面礼,不值什么,主要是个念想,寓意报平安的。戴上了它,不管外面怎么说,有没有那个形式,在叶家人心里,就已经是自家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两只玉镯,分别递向了秋韵寒和墨雅澜。
两人连忙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玉镯。
入手一片温凉细腻,那翠色仿佛能沁入心脾。她们拿着镯子,心照不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都有些无措。
巧合的是,这两位在外面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可此时此刻,在这个充满家庭温情和传承意味的书房里,在婆婆温和的注视下,她们却都如同做错了事、等待长辈训示的小孩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恭敬。
柳静岚将二女这般情态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怜爱又是好笑,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傻孩子,愣着干什么?这两个镯子的尺寸当年就是按同一个标准打的,应该一样。快戴上,看看合不合适,喜不喜欢?”
秋韵寒和墨雅澜闻言,这才仿佛被点醒,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激动和羞涩。
她们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凝翠欲滴的玉镯,套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冰凉的触感很快被体温熨暖,翠绿的镯子衬得她们的手腕愈发白皙皓洁,相得益彰。
“我原来心里还偶尔会懊悔,想着年轻时怎么就那么贪心,非要两个呢?”
“结果倒好,这象征叶家媳妇身份的镯子,我自己一天也没正经戴过。”
柳静岚看着两人腕上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翡翠镯子,眼中充满了欣慰和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慨。
“现在想来,哪里是我贪心?原来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老天爷早就注定,我这儿子……唉,是欠了你们俩的,也注定我们叶家,会有你们两位好媳妇。”
她目光在秋韵寒和墨雅澜之间流转,越看越是满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慈爱。
“谢谢您。”
墨雅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角微微泛红,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这么长时间以来,尽管秋韵寒大度包容,叶天也对她情深义重,但她内心深处,总难免会以“后来者”自居。
对秋韵寒抱有深深的愧疚。
可她又无法割舍对叶天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感情。
爱就是这样,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为了这份爱,她可以不顾世俗眼光,可以不要名分。
此刻,柳静岚给了她这象征认可与接纳的玉镯,无异于给了她一颗最有效的定心丸。
秋韵寒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也柔和得如同春水。
她轻轻用指尖抚摸着腕上的玉镯,感受着那份温润与厚重,内心被满满的幸福感充盈。她同样珍视这份来自家庭的、正式的认可。
“坐吧,都坐下说话。”
柳静岚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