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未曾料到,何舜华和离这事儿,居然在作坊女工们那儿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澜。
此时,他正收到来自京城的喜讯。
林逸风高中举人!
而且名次还不低,位列第五名。
与报喜的侍卫一同送来的,还有满满一车手信。
正因如此,这封信才耽搁了几日,姗姗来迟。
信笺上字迹飞扬,隔着纸都能感受到林逸风的得意劲儿。
末尾还附了句:“待春闱再战,必取三甲!”
宋芫笑着摇头,将信递给一旁的宋争渡:“瞧瞧,这才考中举人呢,尾巴就翘上天了。”
宋争渡接过信细细读完,眉梢也染上笑意:“林先生才学过人,乡试不过小试牛刀。”
“你倒是比他自己还有信心。”宋芫打趣道,顺手揉了揉弟弟的发顶。
自林逸风离府后,宋争渡愈发沉静,整日埋首读书,眼下都熬出了淡青色。
宋争渡微微偏头躲开兄长的手,耳尖泛红:“大哥,我已不是孩童了。”
“好好好,咱们宋二少爷长大了。”宋芫故意拖长声调,眼见弟弟连脖颈都漫上绯色,才笑着转移话题,“对了,皎皎呢?今早怎么没见她练剑?”
“跟着暗九前辈进山了,说是要打猎。”宋争渡整理着被揉乱的衣襟。
“那就等他们回来加菜。”宋芫拍拍手,转身往厨房走去,“正好昨天庄户送来只肥鹅,晚上做个铁锅炖大鹅。”
有暗九跟着,皎皎的安全倒是不必担心。
宋芫一边盘算着晚上的菜式,一边从缸里舀水洗手。
厨房外的枣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
宋芫抬头望了眼日头,估摸着再过个把时辰,皎皎他们就能回来了。
他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那只肥鹅。
鹅肉剁成块焯水时,院门突然被推开。
宋芫探头一看,竟是皎皎扛着根木棍,棍梢上晃晃悠悠挂着两只野兔。
暗九跟在后头,手里还拎着个竹篓。
“这么快就回来了?”宋芫擦了擦手,迎了出去。
皎皎将木棍往地上一搁,动作利落得很,两只野兔“咚”地落了地。
嚯——
“好家伙!”宋芫接过沉甸甸的野兔,发现兔脖子上各有一个血洞,竟是一击毙命。
他惊讶地看向暗九:“这是皎皎打的?”
暗九盈盈一笑,妩媚动人,指尖绕着鬓边一缕青丝慢悠悠道:“可不是?这小姐手稳得很,三十步外一箭封喉,连兔子蹦跶的机会都没给。”
宋芫咂舌,转头看向宋皎皎,默默竖起大拇指。
佩服佩服!
看来武艺大有长进。
宋皎皎抿唇一笑,漂亮的小脸宛如冰雪初融,虽只是浅浅笑意,却凭空添了几分柔和。
这时,暗九将竹篓递来:“顺道在溪边捞的,够炒盘下酒菜。”
宋芫探头一看,篓底躺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还有一捧野山菌。
“哟!这鱼够肥的!正好加菜。”宋芫拎起竹篓,“晚上再做个麻辣兔丁,鲫鱼炖汤,山菌炒腊肉......”
做好一桌子菜后,特意送了一份到暗九的院子。
随后,兄妹几人围坐在桌前,一边用着饭菜,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宋争渡忽然问道:“听说南地又起战事,忻州那边可还太平?”
如今战事频发,连书院里的夫子都在课堂上谈及此事,学生们私下也多有议论,宋争渡难免忧心。
宋芫夹菜的筷子顿了顿,道:“暂时还影响不到忻州那边。”
毕竟淮、忻两地,可是江南富庶之地,历朝历代以来,都没有皇帝昏庸到将这两地分封给藩王们。
即便皇帝昏庸,朝中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是以,哪怕现在东南地带,各藩王们打得不可开交,而淮、忻两地,始终稳若泰山。
要不然,宋芫也不可能答应让宋晚舟独自前往忻州经商。
而且算算时间,宋晚舟差不多也该回到松州了。
十月底,初冬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官道上,一队车马碾过薄雪缓缓驶来。
宋晚舟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熟悉的云山县城墙,眉眼微微弯起,唇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意。
“小姐,前面就是县城了。”徐安骑马靠近车窗,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总算要到家了。”
这一趟出来,将近两月有余,一路的风餐露宿、奔波劳顿,更别说回来路上还遭遇了匪盗。
还好最终有惊无险,顺利回到云山县。
马车在别苑门前停下,宋芫闻讯疾步而出。
“哥!”宋晚舟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小跑着扑向宋芫。
宋芫张开双臂接住她,仔细打量了几眼:“可算回来了,这一路还顺利吗?”
“顺利得很!”宋晚舟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云锦棉在淮南府卖疯了,张掌柜还追加了订单......”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宋芫笑眯眯听着,时不时点头。
回到别苑,暖意扑面而来。
宋晚舟解下斗篷,厅里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姜茶和点心。
“先暖暖身子。”宋芫递过茶盏,“有什么话慢慢说。”
宋晚舟捧着茶盏,将淮南府之行的见闻一一道来。
她眼睛忽然弯成月牙:“对了,过几日有位蜀地来的赵老板要登门拜访。”
“蜀地?”宋芫挑眉。
“对!”宋晚舟兴奋地点头,“这位赵老板对咱们的云锦棉极感兴趣,想谈蜀地的独家售卖权。我特意留了个扣子,说必须得大哥你点头才行。”
宋芫笑了:“你这丫头,倒是会拿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