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锄禾心虚地摸了下鼻尖，幸好有可靠的小蜂鸟，不然单凭遁土的本事，不知道在地里钻到哪一天才能找到这。
两人简短地述说各自遭遇。
冬毁苗急道：“你先想办法放我出来。”
夏锄禾对着锁摆弄半天，哪怕是最烈的火也烧不动锁芯。
“搞这么麻烦，等着。”夏锄禾说着，从农场中掏出那具低配版“夏锄禾”皮囊，“你先进这个皮囊，出来后再做其他皮囊。”
“我好累……你先和我说说咱俩交易的那条线索。”频繁尝试新能力让冬毁苗疲惫不堪，既然有夏锄禾“护法”，也有出去的办法，她索性先躺在里面歇歇。
“你应该看到那晚黑影变成人形了……那是因为我给它喂了一片布鲁。它只和我说了四个字——看见真实。”
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冬毁苗的脑子没转过弯：“等会，你为什么要给它喂布鲁？”
“药品有副作用，对不对？”
冬毁苗点头。
“布鲁是药品，对不对？”
冬毁苗再点头。
“所以布鲁有副作用，对不对？”
冬毁苗又点头。
“但是服用布鲁的人，没有产生任何副作用，所以这个副作用一定被转移或者隐藏了，我猜测黑影可能就是接收了副作用的东西。黑影偷盗黏液，并不是真的想要黏液，而是想要黏液的最终产物，布鲁。所以，我就给它喂一颗布鲁试试喽。”
夏锄禾一口气说完猜测。
冬毁苗眨了眨眼睛，脑袋有点晕。明明每一句话都能听懂，但是从猜测副作用到给黑影喂布鲁，还是好跳跃。
但是为了挽尊，冬毁苗故作镇定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想找机会尝试一下的，被你捷足先登了。”
夏锄禾：“……你歇好了就先出来吧。”
冬毁苗闭眼，正要为转移灵魂蓄力，围栏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提转移的事。一个藏进土中，一个假装不甘心地叫骂。
围栏被打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抬着大铁桶的巡逻兵。
冬毁苗放大音量：“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快把老娘放了！”
“你也就现在有力气，等下看你还骂不骂得出来！”巡逻兵冲着搭档一伸手，“兄弟。”
后面的人从工作台下摸出一只漏斗，递给他。
巡逻兵透过缝隙，把漏斗往冬毁苗嘴里一戳，故意往下压了压，按住道：“这个新来的，灌两勺。”
后面那个从桶里舀出一勺黑色粘稠物质，缓慢倒入漏斗中，接连倒了两勺才停下。
黏稠恶臭的东西倒入腔子里，哪怕只是一副皮囊，也让冬毁苗恶心得想吐，但是仰躺的姿势又让她吐不出来。
“你个虫屎里长的、玩意，你、给老娘、灌了啥？！”
“呦，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再给来一勺。”
另一人劝阻道：“别吧，太早把人折腾死了可不行。”
“怕啥，最里头关的那个你知道不？从我当兵那年就在了，别的围栏里都死了几茬了，那个还活着。再说了，命薄的，一口就死了，她还有力气骂呢，给她灌！”
又被灌了一勺的冬毁苗，彻底老实了。
抬着桶的两人按顺序进入各个人虫室，给关在围栏中的人喂下不知名物质。
这时，冬毁苗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不对劲，幸亏那两个巡逻兵不敏锐。
其他人虫室内，原本只在低声哼哼或沉默的人，在吃下不知名物质后都开始痛苦哀嚎，甚至有人不停用力甩头，脑袋把围栏撞得邦邦响。
冬毁苗赶紧跟着假嚎几声。
等巡逻兵走了，夏锄禾出来，冬毁苗急道：“肚子难受，快把你那个皮囊拿出来。”
这下，她也顾不得歇了，只想逃离不适感。
食物，是驱动皮囊的物质之一，冬毁苗在皮囊中时连腐肉都吃过，但方才那种物质带来的感受比腐肉还糟糕，她一秒钟都不想忍了。
进到低级“夏锄禾”皮囊中，冬毁苗舒了口气：“给我一只小羊和一些秸秆，我先做个皮囊使使。”
“你看看能不能做成这个人。”夏锄禾拿出蜂鸟，让它360°无死角播放负责人的外貌。
替夏锄禾受死的冬毁苗自然也见过负责人，能亲手送一城之主离开的人，身份自然也不简单，借用他的皮囊行走天神圣殿，能最大程度减小阻碍。
冬毁苗忍不住夸赞：“你可真贼啊！”
“过奖。”夏锄禾勾唇，心情不是很美妙。
想起负责人，难免就想起“路小姐”，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路当归。
“你在这做皮，我去其他人虫室看看。”
冬毁苗警惕地收起刚剥好的小羊皮，生怕遗漏线索：“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人虫室内的哀嚎断断续续，如厉鬼催命。
两人一前一后，先去了最近的人虫室。
“你记得第一次拿到迷你布鲁，愤怒离开的女人不？就是她。”冬毁苗主动向夏锄禾介绍。
女人嘴边淌着黑色黏液，呼呼喘着粗气，时不时哼唧两声。
夏锄禾用秸秆蹭了点黑色黏液，烤干，和黑影死亡后掉落的黑胶别无二致。
慢慢的，女人哼唧声的间隔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冬毁苗一边改小羊皮，一边忍不住多嘴：“可怜见的，她要死了。”
话音落，那女人没了声息。
夏锄禾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脖颈，没有脉搏了。
“唉，去下个人虫室看看。”
夏锄禾直起腰，牢笼中的女人却渐渐变得透明。
“等等！”
两人停下动作，盯着牢笼中的女人，见证她从尸体转变成透明人，又转变成黑影的过程。
黑影宛如正常的生命体，在围栏里活动了一圈，就要离开。
夏锄禾突然出手，一把火烧向女人变成的黑影，黑影动作一滞，被烧成黑色干胶，掉落在地。
只有干胶，没有黏液。
怪不得，每次击杀黑影，掉落的黏液数量都不一致。
那是因为黑影只是单纯的黑影，它们的黏液都是偷来的，偷走的黏液多，死亡掉落就多，偷的少，死亡掉落就少。
可惜了，夏锄禾垂眸，该先给她喂一粒布鲁，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话的。
“残暴，无情。”冬毁苗嫌弃点评夏锄禾的行为，接着问，“还继续看吗？”
“看，去最里面，看看活得最久的那个。”夏锄禾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