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二婶提起余老鬼,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所有的记忆他都想起来了,他想起来,那人叫余老鬼,那人害死他的爷爷,害死了他的小叔叔。
二叔听完,咬咬牙,“这老东西,竟然还活着,他还有脸活着,不行,咱得去找他算账,拼了二叔的老命不要,也要让他给你爷爷和小叔偿命!”二叔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云二柱说着就要进京找大哥一起报仇,云母和二婶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人拉住。
就这他还跑到余家,把早就没了人破的四处漏风的小土房又乱砸了一通。
直到听见云毅说他会报仇,云二柱才稍稍平息了些怒火。
就这,云二柱还非要跟着云毅一起进京报仇呢。
还是二婶说,现在大哥三弟老五老七都在上京,对付一个老头子不是绰绰有余,还用的着他去嘛!
是的,老三云三柱也去上京了,之前他在镇上和工厂门口都大闹了一场,出门总是觉得别人都是在看他笑话,对他指指点点,他闭门不出,在家里萎靡不振。
就在他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的时候,大嫂来找他,还给了他路费,让他去上京找他大哥云大柱。
他原本也是不想去的,可是大嫂说了:“老三,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娘想想,咱娘那么大岁数了,难不成还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咱娘老了,已经经不起打击了,她苦了那么多年,也该享享清福了。
如果你觉得在村里待着不自在,就离开吧,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好好的活下去,让娘放心。”云母苦口婆心。
她是长嫂,她来云家的时候才十七岁,身下的这些弟弟们也都不大,老三那年好像十四岁,整日里也是跟在她身边跑前跑后,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说起来也算是她带大的。她早就把这些小叔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现在大柱不在家,她身为大嫂当然不能看着他这样不管。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娘,看见三柱每天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老太太也没了往日的潇洒,整日愁眉苦脸,偷偷抹眼泪。
她能看着不管嘛?
云三柱苦笑:“大嫂是怕我死在家里晦气吗?那我就死远点,让你们眼不见心不烦。”
云母一听急了,眼眶泛红,“老三,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的。”
“哼,你们都巴不得看我笑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和她们联手拆散我的家庭,你表面关心我,实际巴不得我现在就死是吧,你是不是也嫌我丢人,你们现在在村里有头有脸,有我这样的小叔子,是不是觉得特别没面子,我没钱,没孩子,没本事,现在连媳妇都不要我了,我就是一坨烂泥,我就是狗屎,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吧,我随了你们的愿,我现在就死,让你们眼不见心不烦,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云三柱愤怒地大吼,眼神中满是怨恨与绝望。
拿起地上的酒坛子就往头上砸。
“不要。”
云母被三柱吓坏了,伸手去夺酒坛。
云三柱这几天本来就没怎么进食,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他现在的力气可以说小孩子都能把他推倒,更何况云母一个长年干农活的妇女呢。
云母轻轻松松就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坛子扔出门外。
气得她抬手就一巴掌抡过去,云三柱没有防备,直接被她打了个正着。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云三柱瞬间愣住,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云母也呆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她是气急了,手停在半空中,嘴唇颤抖着,“老三,我……我……,”我了半天,云母也不知道该如何,但是想着打都打了,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她身为大嫂,打他又如何,他就是欠揍,就是该打。
人不说了嘛,小树不修不直苗,人不修理艮啾啾!
小叔子不听话,身为长嫂她有权利管教。
想着他作天作地,无非就是闲的惯的。
有个人天天打着骂着,她就不信,他还能作的起来。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管理工厂,大声说话训人她还是学会了一星半点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施展。
今天这个机会,不拿来练练可惜了。
云母想着接下来想说话心跳的有些快,想着闺女遇到这种事儿会如何做,会是什么口气,她心里突然有了底气。
闺女怎么说来着?
撒泡尿照照你那损色……
这是她小叔子,她不能这么说,她四处打量一圈,在墙上看见一面小镜子。
她快步走到箱子上方摘下墙上挂着的小镜子直接甩到云三柱身上,然后学着笙笙的模样,掐着腰,面带微笑,道:“对,你说的都对,我们都盼着你过不好我们才好,盼着你没饭吃,饿死了省心。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别说翠兰不回来,就是她回来我都会赶她走。
你说说有什么呀?翠兰好好的日子不过为啥要跟你受苦呀?
她是稀罕你会喝酒、耍钱、打媳妇,还是稀罕你会搞破鞋,亲嘴子借口红呀?
不是我这个当大嫂的看不上你,你自己也看见了,人家海子,能说会道头脑好使会赚钱,还知道疼人,你会啥?有什么能跟他比的吗?
你是比他长的好呀,还是比他会赚钱呀?
对了,你比他多双腿,但是人家虽然是个瘸子,依旧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向阳而生。
你呢,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整天窝在家里屋都不敢出,有这双腿什么用?就会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舍不得受一丁点儿累,让你去装修队你嫌累不去,让你去上京你还不去,整日就会窝在家里自怨自艾。
你说说,翠兰为啥会跟你?你配吗?”云母越说越气,伤疤全挑痛处揭,一点儿情面都没给云三柱留。
云三柱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大嫂一张一合的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大嫂说的对。
他有什么?
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