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见大势已去,转身想逃,却被楚景宸一剑挑断了脚筋。
“勾结外敌,弑父篡位,你该当何罪?”
二皇子瘫在地上,望着楚景晨那张与前皇后如出一辙的脸,突然疯了似的笑起来:“我输了……我终究还是输了……”
丸国的残兵如丧家之犬般逃离边境,救兵的旌旗在夕阳下猎猎作响。
本以为这场由和亲引发的战乱终将平息,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划破了宁静。
二皇子踉跄着倒下,后背插着一支淬毒的冷箭,鲜血染红了明黄的皇子袍。
谢浔(楚景宸)冲过去扶住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从未想过要弟弟的命。
“谁?是谁放的箭?”
四周死寂,只有风卷着血腥味掠过。
暗处,玄阁长老悄悄摘下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掌心紧紧攥着一枚不知刻着什么字的令牌,迅速藏进袖中。
“殿下,此刻不是追查凶手的时候。”
长老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丸国退去,朝中却群龙无首,当务之急是登基继位,重振人心。”
“不可。”
南宫旭皱眉道:“陛下尚在宫中,此刻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陛下?”
玄阁长老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楚景宸:“殿下可知,陛下当年如何害死你的生母,前皇后谢氏?又如何将赤羽国满门抄斩?”
楚景宸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母后是被父皇所害?不是邪祟组织?”
他自幼被告知,母后是私藏邪祟被害,这也是他一心灭除邪祟的缘由。
“邪祟不过是他的替罪羊。”
长老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圣旨,还有半块玉佩,那是前皇后的遗物:“老臣有证据。”
圣旨上的字迹潦草却能辨认,赫然是皇帝下令围剿赤羽国一族的密令,理由竟是“通敌叛国”;而那半块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慧”字。
“老臣本名赤焱阳,是赤羽国的大将军。”
玄阁长老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护送我国慧心公主谢慧儿前来和亲,陛下假意应允,却趁我领兵在外,暗中削弱赤羽国的势力。”
“公主怀有身孕,也就是你,景宸——陛下为稳住赤羽国,才暂时隐瞒了野心,待灭了赤羽国,他怕公主泄密,便污蔑皇后勾结邪祟,将赤羽国灭族。”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他怕你长大后为母复仇,又怕百官指责他冷血,便将你打入冷宫,对外只说是‘体弱静养’。”
“老臣隐姓埋名,易容在朝中蛰伏,一边为你发展朝内势力,一边寻机将你救出冷宫,指引你去青木山修炼,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炸响:“老臣……一直深爱着慧心公主。”
楚景宸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难怪父皇从不正眼看他,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原来他是灭国仇人,是父皇丑事的眼中钉!
他疯了般冲向皇宫,跪在病榻前质问气息奄奄的皇帝。
皇帝看着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朕也是无奈之举,登基以来没有政绩,不得已……”
楚景宸失望至极,仅仅只是因为政绩,就可以放弃自己的结发妻子:“那可是数百条人命。”
常言道,快死之人其言也善。
皇帝最终缓缓点头:“是……是朕做的……朕也无时无刻都在反省……”
楚景宸攥紧了手中的解药,最终却没有喂给皇帝。
龙榻上的皇帝气息奄奄,他望着站在榻前的楚景宸,眼中第一次露出真切的恐惧。
枯槁的手抓住对方的袍角,声音嘶哑如破锣:“景宸……救朕……朕可以还你母亲清白……恢复她的皇后尊位,厚葬谢氏一族……”
楚景宸垂眸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清白不是你给的,是本就存在的。”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将一张空白的明黄纸铺在榻边的矮几上:“写下罪己诏,承认当年是你构陷母后,污蔑谢皇后通敌,亲手下令灭赤羽国,写清楚,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了巩固帝位,为了掩盖你对赤羽国的野心。”
“你……”
皇帝脸色煞白,罪己诏是帝王最屈辱的文书,一旦写下,便会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可眼下生死攸关,他没得选。
“写不写?”
楚景宸的匕首轻轻划过矮几,发出刺耳的声响:“再晚,神仙也救不了你。”
皇帝浑身一颤,终于颤抖着接过笔。
墨汁滴落在纸上,晕开一个个黑点,如同他心头的血。
他咬着牙,一笔一划地写下,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朕,闵月国皇帝楚宏,罪该万死。
朕登基之初,为固帝位,忌惮前皇后谢氏母族势大,又欲吞并赤羽国,遂构陷谢皇后与赤羽国私通,污蔑其叛国。
朕亲手下旨,诛灭赤羽国,仅留其子楚景宸,囚于冷宫,以掩天下悠悠之口。
朕知谢氏贤淑,一族忠良,却因一己私心,冤杀忠良,残害发妻,罪无可赦。
今朕病重,幡然醒悟,特立此诏,昭告天下:前皇后谢氏及一族无罪,恢复谢氏皇后尊位,厚葬谢氏族人。
朕之罪,天地共鉴,愿受后世唾骂,以慰冤魂。”
写完最后一个字,皇帝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瘫在榻上。
楚景宸拿起罪己诏,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折好,揣入怀中。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解药。
那是他早就备好的,无论如何,弑父的罪名,他不想担。
“给你。”
他刚要递出瓷瓶,一道黑影突然闪过。
玄阁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榻边,一把抢过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咔嚓”一声。
瓷瓶碎裂,解药渗入地砖,瞬间消失无踪。
楚景宸怒视着他: “师父,你干什么!”
“不能救!”
玄阁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了十几年的恨意,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棱角分明的脸,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皇帝:“这种人,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