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机场，停机坪前已聚了一群穿深蓝色校服的小学生，在教师引导下排队准备登机。
姜语迟弯身替郁不期脱掉黑色外套换上深蓝色校服整理领结：\"有什么问题记得找老师。\"
郁不应仰头看向姜语迟和郁清淮嗲声嗲气的说：\"我会很想你们的~\"
郁清淮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闻言低头看她：\"想了就打视频电话。\"顿了顿，又补了句，\"明天下午不行，其他时间都可以。\"
两个孩子点点头，转身跟着同学往舷梯走。
郁不应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一边挥手朝姜语迟絮絮叨叨到：\"妈咪，肉松小贝右眼发炎还没好，你记得提醒陈叔每天给它滴眼药水！\"
是郁不应那只三花小猫，这几天确实看她每天追着人家滴眼药水，姜语迟连忙点头。
随行教师微笑着走过来：\"郁先生，郁太太，请放心，我们每天都会通过专属系统发送孩子的活动照片。\"
郁先生、郁太太，说的好像也没错，但好像又全错。
姜语迟刚要开口，郁清淮已经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走了，回家了。\"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恰到好处地带着她转身，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拇指在她肩头轻轻摩挲了一下。
姜语迟猛地转头瞪他，眉头微蹙，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自以为这一眼够凶够威慑，殊不知在郁清淮眼里，那微微鼓起的脸颊和因为恼怒而亮得惊人的眸子，半点威慑力没有，反倒让人更想逗弄。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不能叫我郁先生还是不能叫你郁太太？\"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尖，\"那你想让他们叫我什么？\"
\"小郁先生？也不是不行。\"
姜语迟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这次是真恼了，手肘往后一顶就要挣脱。
郁清淮早有预料般轻松避开，顺势握住她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别闹，孩子们看着呢。\"
果然，舷窗边两个小脑袋正挤在一起朝他们挥手。
姜语迟立刻僵住，心里把郁清淮骂了八百遍。
出机场后，郁清淮径直上了另一辆车，助理语速飞快地汇报着行程，姜语迟只隐约听到\"饭局推迟了二十分钟对方已经等急了\"之类的字眼。
她没多问，只是沉默地坐回原来的车，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太累了，从墓园到机场，情绪几经起伏，现在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她这么想着，推开车门时却忽然有些茫然。
今天太累了，累到她甚至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是直接睡一觉？还是先喝点什么暖暖胃？
\"夫人。\"
佣人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她身侧，双手交叠于腹前，声音轻缓：\"四楼的温泉已经备好了，水温按您平日的喜好调在40度。\"
姜语迟微微一怔，随即恍然。
确实，泡个热水澡再好不过了。
四楼的水晶玻璃穹顶透出朦胧的光，整层楼就是一个巨大的温泉浴场，大理石铺就的弧形浴池足有一个足球场大，水面蒸腾着袅袅雾气，池底镶嵌的琉璃在灯光下折射出星子般的碎光。
女佣们静立在廊柱旁，见她走来，无声地行礼，随即退至阴影处。
\"水温调在39度，加了喜马拉雅岩盐。\"为首的女管家轻声汇报，\"您要的鸢尾精油已经醒好了。\"
姜语迟赤足踩在暖热的黑曜石地面上，任由她们替她褪去衣物。
她滑入水中时，藏在池壁的感应系统自动调节水流强度，无数细小的气泡从玉石雕琢的出水口涌出，轻柔地按摩着她酸痛的腰背。
芳疗师不知何时跪坐在了池边，伸手替她按摩着头部。
\"夫人今天去了高处。\"她指尖沾着温热的鸢尾油，轻轻点按姜语迟的太阳穴，\"山风最伤神。\"
颂钵的泛音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混合着模拟深海频率的白噪音，灯光渐渐暗下来，穹顶模拟出银河的投影，水面上晃动着细碎的光斑，像被揉碎的星光。
姜语迟的睫毛渐渐沉重。
在即将坠入梦乡的前一刻，她恍惚听见有人在门外压低声音通话：\"都安排妥当了......是的，夫人已经睡了......\"
但睡意来得太快，这些零碎的音节还没来得及组成意义，就消散在了蒸腾的雾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