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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佐格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因为源稚生这稚嫩的演技就露出破绽。

源稚生悲痛,他更悲痛,但悲痛之下,他娓娓道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赫尔佐格把邦达列夫的身世安到了自己身上,并且当源稚生并不知情,谎称绘梨衣是他的女儿。

源稚生知道自己演技不过关,他只能低下头,攥着蜘蛛切的手轻轻颤抖。

他还记得樱雪飞舞的那天,绘梨衣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她看起来发育得很健康却眼中无神。

那天他把自己新买的Nds游戏机送给了绘梨衣,从此绘梨衣喜欢上玩游戏了。

那时候他失去了弟弟,所以需要一个妹妹来填补这个空缺。

他从来没想过绘梨衣真的会是他的亲生妹妹。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无论是对稚女来说还是对绘梨衣来说。

虽然今天上杉越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把所谓的正义看得比亲情还要重要,可他知道,其实上杉越的每句话都在如此质问他。

或许路明非说得没错,当他的弟弟妹妹确实不幸。

如今想来,当初哪怕陷入堕化过程中,稚女在看到他的时候都能够摆脱龙血的控制恢复清醒,可见稚女是多么在乎他。源稚女对他有多依恋,他现在就有多痛苦。

至于绘梨衣,虽然他把她当做妹妹疼爱。可如果真心疼爱她,又怎么会和其他人一样将她当做怪物锁在源氏重工里?

“那个基因实验室其实是为了遏制龙血对绘梨衣的侵蚀,我只是想延长绘梨衣的生命。”

“可是她像个囚徒一样被锁在源氏重工里,她活得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这样的活着也有意义吗?”源稚生忍不住点亮了黄金瞳,冰冷的龙瞳掩藏住了他的真实情绪。

赫尔佐格的声音沉痛悲凉:“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既然你能够为了绘梨衣不惜一切代价,那为什么不救稚女?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源稚生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此刻恐怕他已经将蜘蛛切从刀鞘之中抽出来想要劈砍什么东西。

“故事还没说完,你听完就知道为什么我没能救稚女了。”赫尔佐格低声说。

但源稚生情绪已经上来了,他不想听那些,他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稚女的血统不稳定?”

赫尔佐格默然不语。

源稚生终于忍不住抽出蜘蛛切,他一刀劈开面前的茶几:“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如果我早点知道,当时就不会那样慌乱。”源稚生扔掉蜘蛛切,“你想过我会用这把你锻造出来的刀亲手杀掉我唯一的弟弟吗?”

“抱歉。”赫尔佐格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没想到刚好是你接了那个任务。”

“谁能想到呢?”

他刚当上“斩鬼人”,斩杀的第一个鬼就是他的孪生弟弟。随后的几年,他逃离故乡逃离脚盆鸡,在卡塞尔学院中进修。

他至今依旧会梦魇,会梦到那个浑身是血的恶鬼向他张开双臂欢迎他回家。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当年的事情,他不相信作为大家长的橘政宗会不知道身为少主的他的初次任务内容是什么。

“就算他是个恶鬼,我也想让他活着。”如果源稚女不曾杀死那些女同学,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可那些女同学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那些死去的女孩子同样也让他的人生不再完整。

“你和稚女是赫尔佐格最完美的作品,作为镜像体,最强之皇和最强之鬼必然会走向对立面。”赫尔佐格继续胡扯。

在他的讲述中,源稚女是被赫尔佐格控制的恶鬼,他虽然在拼命与赫尔佐格对抗,但依旧处于下风。

“对不起,我没能救下稚女。”

酒店里,苏月沉和苏恩曦靠在床头看着这场“大戏”。

“赫尔佐格说得可没有【原着】里多。”苏恩曦摸着下巴颏,“源稚生这演技但是不错。”

“内敛的人本就善于隐藏情绪。”苏月沉说道,“不过照这个趋势来看的话,源稚生今天该是没办法对赫尔佐格下手的。”

苏恩曦摇了摇头:“源稚生还是太嫩了,恐怕他现在还想着留下赫尔佐格呢,毕竟他可不知道绘梨衣现在已经不会受到血统困扰了。”

“没有赫尔佐格制作的那些血清,他会认为绘梨衣也要坚持不下去了吧?”

苏月沉切换了镜头:“会有人帮他做出决定的。”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太像反派了?”

苏月沉反问:“反派不好吗?”

真正的反派目标坚定且勇于行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坚韧不屈百折不挠。

虽然坏但也坏得很有魅力。

“正义的主角千篇一律,邪恶的反派各有魅力。”苏恩曦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说到底,不还是邪不胜正?”

苏月沉勾唇:“正邪都是相对的,胜利者可以定义一切。”

苏恩曦没法儿反驳。

“苏月沉,你讨厌主角?”

“没啊,我只讨厌蠢货。”

苏娇娇:(??_??)

我是不是被骂了?

“但是蠢货很难界定的。”

“啊反正够多,”苏月沉挑眉,“说不定我自己也是呢。”

苏恩曦嘴角抽搐。

好家伙,狠起来自己都骂!

源氏重工里,赫尔佐格把锅推到猛鬼众的“赫尔佐格”头上,可他并不知道,源稚生已经知道了他才是真正的赫尔佐格。

源稚生开始疑惑,既然橘政宗是赫尔佐格,那么,猛鬼众的王将到底是谁?真正的邦达列夫上校又去哪儿了?

赫尔佐格既然敢说出王将的存在,就说明他是不怕跟王将对峙的,难道王将才是邦达列夫?

还是说,他们实际上并没有闹掰,而是依旧保持着合作的关系?

好像,只有他们两个还在合作才能够解释目前的状况。

只不过,绘梨衣到底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源稚生已经不相信赫尔佐格所说的他和源稚女是最完美的作品,源稚女是带有嗜血基因的鬼。

如果源稚女不是,那么……就只能是绘梨衣。

“老爹,”源稚生用童子切砍断蜘蛛切,“你不适合再做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了。”

赫尔佐格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确实,我这种满手血腥的人没有资格带领族人去打一场正义的战争。”

正义?

源稚生咬紧牙关才没有情绪失控露出马脚。

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因为我的贪欲,死了很多人。我把魔鬼释放出来却没有能力杀死他。我害了绘梨衣,也害了你。”

赫尔佐格抬头看着源稚生:“其他家主也该到了吧?等我将大家长的位置传给你之后,我也该去与那个魔鬼同赴幽冥。”

源稚生没有答话。

如果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恐怕他一定会被赫尔佐格耍得团团转,甘心做他手底下的棋子为他的布局尽心尽力。

这个老狐狸确实很可怕,他配得上自己的形容,的确是个狡诈的魔鬼。

“我对这个人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绘梨衣。”赫尔佐格人设不倒,“她已经是个半进化体,比你杀过的任何死侍都要危险。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在杀死王将时能够用到她——”

“绘梨衣她不是工具!”源稚生的声音变得寒冷,“她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赫尔佐格知道源稚生把绘梨衣当做源稚女的替代品宠爱,他叹息,“我也希望她在失控之前能够过得幸福,但你和我都知道,一旦她真的失控,沦为死侍,整个东京乃至脚盆鸡都会陷入危机。”

源稚生沉默。

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会放任绘梨衣危害到整个脚盆鸡的。

可如今,他竟然也会产生一种,如果绘梨衣真的会变成死侍,那就让东京为她陪葬的危险想法。

三兄妹中,为什么只有他还是好好的?

这一刻,源稚生竟然无比痛恨健康的自己!

“老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源稚生抬腿往外走,“已经很晚了,那些家主我会安排好。今天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堂而皇之地让人在赫尔佐格的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并派人在房门口看守。

赫尔佐格在他身后发出低声的叹息。

源稚生脚步一顿,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在隔壁,源稚生接见了其他家主,并将刚刚他与赫尔佐格对话的录音播放了出来。

酒店里,苏恩曦惊讶:“他竟然录音了!”

“倒是也没那么蠢。”苏月沉面露赞赏。

如果真让赫尔佐格和这些家主们见面了,肯定会出现变故的。

脚盆鸡人慕强,赫尔佐格在实验室里豢养的那些死侍还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么他与“赫尔佐格”斗智斗勇的这些年能够不落下风,他的形象在其他家主们看来就是无比强大而伟岸的。

所以,这种为了拯救“自己的女儿”的违规行为说不定还能博得其他家主的同情心,而且,每个家族里都有“鬼”的存在,那些家主们也需要抑制血清!

源稚生没有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全盘托出,他说:“现在,起码有三个信息他没有实话实说。”

“第一,我的孪生弟弟,源稚女现在还活着。他隐瞒了这一点。”

“第二,绘梨衣并不是他的女儿,她和我是亲生兄妹。他骗了我们。”

“第三,由于前两点的隐瞒与错误,他与赫尔佐格未必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风魔小太郎神色冷硬:“您怀疑大家长依旧在与赫尔佐格进行合作?”

源稚生垂眸:“家族的【鬼】都被严密监控着,如果没有内鬼,那些从小就被监视着的可怜孩子是怎么得到所谓【进化药】的?”

“我们与【鬼】是同一类人,【鬼】也是我们的家人,这一点无法改变,总会有族人为了自己的亲属而违背家族的利益。”龙马弦一郎说道,“不管是【进化药】还是【抑制血清】,家族都是需要的。”

“家族要【进化药】干什么?”源稚生突然冷笑,“家族如此恐惧【鬼】的存在不就是因为他们变成死侍之后很危险吗?”

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面面相觑。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家族最大的秘密。”风魔小太郎说,“这本该是你继位成为大家长之后才会知道的秘密。”

源稚生心里发蒙但面上不动声色。

他完全不知道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到底误会了什么。

不过这看起来对他来说是好事。

“我们流淌着白王之血,但同样,我们也是白王的守墓人。”

大阪。

极乐馆。

上杉越带着人摸到了这里。

这里果然不愧其名,是个能够享尽极乐的地方。

上杉越享受过极致的纸醉金迷,曾经也有无数人为了奉承他,满足他的无数要求。

他不需要拼尽一切去赌,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樱井小暮今天也在门口迎宾,她穿着隆重的十二单,笑着对每一个到来的客人鞠躬说欢迎光临,直到她看到一个陌生的老人。

苏月沉和苏恩曦皱眉:“现在有极乐馆吗?”

极乐馆不是一年多以后,在卡塞尔王牌三人组抵达脚盆鸡的前两个月才开张的吗?

“房子可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苏月沉突然说道,“你没有发现,现在这个极乐馆接待的客人太少了吗?”

苏恩曦的目光跟着苏月沉调整的镜头转移。

“确实,虽然原着里也说极乐馆能容纳的客人只有其他大赌场的一半,但是,现在这里的客人却都是……混血种。”

苏恩曦眸光一冷:“与其说是混血种,不如说是——【鬼】!”

苏月沉看着那些人喝下“莫洛托夫鸡尾酒”,笑着揉了揉苏恩曦的头发。

“你在生什么气?”

“突然觉得脚盆鸡这地方很没意思,凭什么好好的孩子会被认为是【鬼】?”

“你想起了酒德麻衣?”

苏恩曦点头。

酒德麻衣就是一个【鬼】,所以,她才被老板拯救,从此成为他手上一把美艳的忍刀。

“说起来,你就这么跟我跑了,没有和你的小姐妹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