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盆鸡海。
距离苏月沉离开脚盆鸡海沟已经过去三天了。
小胖墩在海沟里设置的结界正式破碎，无数人身蛇尾的死侍发出婴儿啼哭一般尖锐的声音呼啸着冲出了海底。
白王复苏、死侍出笼的同时也激活了海底火山，带来了强烈的海啸，几乎是在下一秒钟，东京气象局就突然接连响起刺耳的警铃。
苏月沉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如此级别的灾难面前，他还是做出了贡献的。
恩，他提前三天就通知了源氏三父子。
这两天东京戒严，机场几乎天天都被挤爆了，龙组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借了不少飞机过去，不仅仅东京，脚盆鸡所有机场每天都能看到不间断起飞降落的飞机。
蛇歧八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看到猛鬼众一样茫然，他们发现，这场灾难的主导者可能并不是猛鬼众，不是赫尔佐格！
上杉越只能苦中作乐地想，早点解决猛鬼众和白王也好，省得一直提心吊胆了。
可想是那么想的，但真的看到数以万计的蛇形死侍从脚盆鸡海冲向萤岛、冲向东京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无力。
久违地，上杉越拿起了刀剑。
希望赶往赤鬼川的源稚生和源稚女能够阻止真正的白王从红井里爬出来吧。
此时源稚生在和路明非通电话。
“我们抓到白王骨骸之后，那个人会出手吗？”
路明非听他说“那个人”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你说的不会是苏月沉吧？”
“原来他叫苏月沉吗？”源稚生喃喃，“没错，就是他。时间太仓促了，我们根本无法完全阻止那么多蛇形死侍。”
路明非看了看身边正在舔冰淇淋的绘梨衣。
他不得不承认，没有了堕化之忧的绘梨衣很强，几乎可以称作是当世最强混血种。
那些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死侍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几个审判的事。
白王不出，她就是白王一系的最强者。蛇形死侍们甚至都会匍匐于她脚下。
但路明非却完全不想让绘梨衣涉足险境，显然源氏兄弟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源稚生不会只字不提绘梨衣。
保护绘梨衣是他们共同的默契。
虽然源稚生想过让绘梨衣出面，但他刚开口就被上杉越糊了一下后脑勺。
让妹妹涉足险境就是哥哥的失职！这同样也是父亲的耻辱！
所以，虽然绘梨衣战力强大，但这次危机，他们宁可让路明非带着绘梨衣离开脚盆鸡也不会让绘梨衣出手。
这在苏月沉看来是有点迂腐了。
当然，以苏月沉的视角来看，这场危机其实并不算多大的危险。不论如何，都还有路明非可以兜底。
脚盆鸡目前的情况当然是瞒不住昂热和密党的，可能加图索家的家主会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但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完全逃离的掌控。
庞贝仰头望天，他轻声叹息，引起身旁名媛的心疼拥抱。
可惜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来不及降临脚盆鸡了。到现在它都还没升空，这次无论如何它都赶不上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赫尔佐格了。
但庞贝并不知道，事情发展太快，赫尔佐格也没想到白王就这么冲出了脚盆鸡海。
在他的推算中，白王应该还有两年才能苏醒过来。虽然对龙族来说，这两年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提前几个月还算在误差范围之内，两年就属实让人有些纳闷了。这让赫尔佐格不得不怀疑他和邦达列夫的实验准确性了。
一个数据的细微误差就可能导致整个实验的失败，而如今事态的发展，可不仅仅是白王苏醒时间的错判，还有最关键的因素！
他找不到绘梨衣了！
他竟然找不到最重要的实验道具了！
除了绘梨衣这个最关键的道具，次重要的血液转换机目前也还没完全制造成功，只能说是造出来了，但利用率不高。
赫尔佐格几乎可以判定自己的失败了。
但没关系，十八年前他成为了赌徒，如今自然还是赌徒。
哪怕如今的成功率不足一成，他都要去赌一把。
赢了他就可以在王座上再活一千年，输了的话，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了。
是躲在阴暗处蝇营狗苟地活着，还是拼一把去争抢那把王座，并不难选。
找不到绘梨衣没关系，不是还有源氏兄弟吗？他们不是最完美的，但也是合格的容器。
血液转化机没完全造好也没关系，能用就行了。
如今赫尔佐格已经不会奢求太多了。
形势比人强。
从绘梨衣莫名于源氏重工消失，源稚生与源稚女和解，上杉越这个据说早已离开脚盆鸡的前代蛇歧八家大家长重新出现开始，一切就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而失控的速度越来越快，实在是让他完全反应不及。
“会是邦达列夫吗？”赫尔佐格忍不住想到。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邦达列夫之外，还有谁能够这么了解他。
“真是没想到，真正黄雀在后的，竟然是你啊！”赫尔佐格又想起来那个英俊的男人。
他当初怎么会认为那个被杀死在小渔船里的普通亚裔就是整容后的邦达列夫呢？
如今想来，还真是处处都充满了不合理啊！
当初在黑天鹅港他被邦达列夫阴了一道，想必如今又被阴了一道。
正打算搂着美人回去探讨生命真谛的庞贝揉了揉鼻子，虽然没有打喷嚏，但他觉得肯定有人在说他坏话。
苏月沉这几天很忙的，他甚至都忘了还有脚盆鸡海沟的事情。
他一直在研究路鸣泽。
老实说，他好奇路鸣泽很久了。
虽说龙族世界存在灵魂，龙族结茧重生的基础也是灵魂。
但灵魂这东西他实在是还没亲自接触过，这次路鸣泽自己送上门来，他自然是要好好研究的。
虽然他目前也没研究明白而已。
灵魂比肉体更加复杂，这需要点时间。
苏月沉并不着急。
小胖墩也说了，他曾经花了十多年才初步研究出灵魂的本质。
也是基于此，人造魂环才被他研究了出来，人造魂灵与魂骨同样如此。
现在的他就相当于拿着答案逆推过程，这不像是数学题，只有答案没有过程该不会的还是不会。无论逆推的过程中他到底能不能完全理解，在短时间内达到“曾经”十几年研究的程度，都对他重新研究出人造魂环没有影响。
不会解题还不会抄答案吗？
当然，苏月沉并不认为自己逆推不出来过程。
“曾经”他可以在没有任何外挂的情况下突破桎梏研究出人造魂环，如今有了捷径，自然依旧可以。
“明非啊，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呢。”稍微闲下来的苏月沉捧着一罐酸奶坐在黑石官邸的房顶上笑眯眯地说道。
路鸣泽：“……”
这家伙果然就是一个愉悦怪！
为了让自己开心起来，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酸奶啊！”路鸣泽好奇了。
他不喝酒，不喝碳酸饮料，不喝奶茶，奶也喝得少，酸奶倒是时不时就拿一罐喝。
而且他对酸奶的品牌并不挑剔，喝的基本上都是市面上的平价款。
“给我一盒。”路鸣泽看他喝的那么高兴，也来了兴趣。
苏月沉随手递给他一盒。
路鸣泽打开盖子，正准备喝呢，苏月沉突然问：“你不**盖的吗？”
路鸣泽：“？？？”
他低头看了看酸奶盖子上的一层奶皮……
“至于这么节俭吗？”他倒是看到了苏月沉**盖，但他就看了一眼。
没办法，这家伙区区一个奶盖，竟然舔得那么欲。
搞得清心寡欲几千年的路鸣泽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盖才是喝酸奶的乐趣啊！”苏月沉喝完手里这一罐，毫无公德心地把空罐子往地上一扔，然后又拿了一瓶出来。
他轻轻打开盖子，伸出舌头，陶醉地舔了一下。
“其实以前我也想过等自己有钱了，就再也不**盖了，可是现在吧，觉得要是不**盖就差点意思。”苏月沉笑了笑，“曾经的我还不如路明非呢，但我有一点比他强，我这人容易知足。”
说白了就是比较咸鱼，想要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得不到也没关系。真要说起来的话，也没什么东西是特别想要的，更没有什么是惦记了很久念念不忘的。
做个芸芸众生也挺好。
可能会喜欢一个人，但不会憋那么多年不开口。
苏月沉挺瞧不上路明非的爱情观的。
“怎么说呢？有时候我觉得路明非挺像以前的自己，有时候又挺瞧不起他的。”苏月沉望着汹涌的海面，眼睁睁看着无数蛇形死侍往黑石官邸这边冲了过来。
“我没那么怂，更没有那么细腻的感情。”他这话说得不知道全是讽刺还是有一半称赞。
“想要什么东西，要么就铆足了劲尽自己一切的努力去争取，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要么就承认自己的无能，趁早放弃。”
“你说呢？”苏月沉三两口喝完酸奶，把罐子往地上一扔，站了起来。
路鸣泽默默**盖，舔完之后他忽然说：“你说得有道理，**盖才是喝酸奶的乐趣所在，但是，真正的重点，不还是罐子里的酸奶吗？”
“那又如何？”
苏月沉显然不会在乎酸奶重要还是奶盖有趣这个问题，路鸣泽说得没错。
他就是一个愉悦怪。
当个守序中立的愉悦怪不好吗？
自己开心，别人也能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众乐乐其中我最快乐，当然，这也是因为，毁灭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而且他也不一定会觉得快乐。甚至可能那种愉悦感都比不上吸食龙血的快乐。
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路鸣泽不是第一个认为他是愉悦怪的“人”啦，苏恩曦才是第一个，只不过，苏恩曦现在多少有点放飞自我了。
她呀，也懒得琢磨那些情啊爱啊的东西，只要苏月沉还在她身边就行。反正最开始也只是馋他的脸和身子，现在似乎还把心都占据了一部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怕得不到心起码也能先得到人。
只不过，看目前这情况，好像是先得到心才能再得到人。
问题不大，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的苏恩曦伸了个懒腰。
修炼什么的果然还是得靠沈星回啊！
“少磨叽，赶紧的，我还没到十级呢!”沈星回不耐烦地催促苏恩曦。
苏娇娇突然说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要知道你到二十级越早，被苏月沉睡就会越早。”
沈星回：“谁睡谁还不一定呢，何况这事儿我完全不吃亏好吧？”
苏恩曦：“其实有个问题，苏月沉现在好像还没把人造魂环制造出来吧？”
沈星回：“……那也得先修炼到十级啊!我们现在才六级！”
“不还有小胖墩吗？”苏娇娇是没觉得她们会被魂环难到，倒是她脑洞一开，“说起来，苏月沉为什么要我逐渐魂力啊？直接修仙不好吗？”
苏恩曦笑：“小笨蛋，他不是说了我们资质不够的吗？”
沈星回反驳：“我感觉更大的原因是苏月沉手头也没有高级修炼功法，否则的话，无论怎么说都是修仙性价比更高吧？”
苏恩曦点头：“有道理。”
此时正并肩在黑石官邸外面的海滩上散步的苏月沉和路鸣泽突然一齐仰头望天。
“还是壮观啊！”
海底火山爆发，从海底翻卷掀起的海浪仿佛铺天盖地。
横须贺港在一瞬间被淹没，再强大的武装力量都抵抗不了大自然的怒火。
黑石官邸本也难逃一劫，但这不是有苏月沉和路鸣泽么？
“非言灵引发的天灾你能够取消吗？”苏月沉挑眉，看向路鸣泽，他似乎对这个问题特别感兴趣，如果路鸣泽说是，恐怕他真的会看着路鸣泽不得不出手。
路鸣泽摇头：“解决不了源头，就算能一时取消这海啸又如何？”
何况，伴随海啸而来的，还有数之不尽的龙族亚种以及死侍！
“那么，这道甜汤，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