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奇迹……”
呼吸平稳,心跳正常,肿瘤完全切除,只是年纪大了,多半要恢复很久。
雪见兔玖看着病床上酣睡的老头,不自觉地瞟向鸣神我渡的背影。
难以想象那道多么强烈的愿望,让这个笨拙得甚至还不习惯protoLethe强大身躯的少年,顶着这样沉重的伤势,挽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Forsaken为破坏而生的超级计算机般的精准度和判断力,在此刻,成为了链接起生命的温床。
男孩的衣着残破,一条腿几乎粉碎,裸露的血肉如同蚯蚓般缓慢地蠕动,已经无力编织在一起,全靠扶着墙体才没有倒下。
“好好休息!”
雪见兔玖鼓着嘴,冲我渡喊了两声,却毫无回应。
男孩只是默默地离开,仁和雪见兔玖目送着他的背影,感谢的话却都噎在胸口。
因为我渡的脸上,只有参加葬礼般的神情。
除了七海晶和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这场战斗几乎葬送了整个纽约市,但在我渡眼里,那些都无关紧要,毁灭的仅仅是一座无关的城市,而他破碎的,却像是整个世界。
天台上,干枯的老人坐在琥珀色的长凳上,歪着头,紧闭双眼,就像仅仅只是睡着了。
天空中飘荡着灰黑色的尘埃,城市依然还在燃烧,原本温暖晴朗的天气,此刻却充斥着无边的硝烟与阴云。
远方的漆黑墙体冰川般崩溃沉没,陷入地面,城市外围,大片大片的乌鸦涌入灰暗的天幕,围绕着遍地尸骸的大街小巷盘旋。
“真冷啊……”
我渡缓缓地靠着长椅坐下,和干枯的鸣神高寺肩靠着肩,仰着头。
漫天的灰烬如雪花般飘荡着,落入手心,毫无温度,却莫名让他感觉一阵阵的寒风灌入肺腑。
“这个夏天,太过漫长了……”
“对吧……”
肩靠着肩,他自言自语着,就像平平无奇的日常,期待着身旁这个话痨的老家伙能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应自己,就算说的是荤段子也好,就算……随便说点什么也好……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寒冷的风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像是时间被拉长,漫长得让人窒息。
“喂……为什么不说话?”
“混蛋老头……”
男孩用力地埋着头……
幽绿色的眸子短暂地黯淡了下去,他也很累很累了,长久的战斗再加上透支身体,他早已经疲惫不堪。
我渡的头一点点的靠到了鸣神高寺的肩膀之上,眼皮沉重的仿佛千斤。
他几乎从不午睡,甚至一度对睡眠感到厌恶。
每每闭上眼,那些嘈杂的诅咒、令人心悸的哭喊,古老悠久的回声,都仿佛在他的心底秃鹫般盘旋,等待着啃食他的血肉,咀嚼他的眼球。
但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因为靠着鸣神高寺,此刻,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像是冬夜里依偎着壁炉的小狗,沉沉睡去。
……
夕阳下,男孩依靠着墓碑,缓缓地睁开了眼。
两只松鼠在他的脚尖爬来爬去,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缓缓苏醒。
年少时,他还并不明白,有的乐章从一开始,唱的就是曲终人散。
他扭头,有些木讷地伸出手,拂过刻着“鸣神高寺”的墓碑。
冰冷的触感,这是只属于死亡的温度,只不过……
指尖残留着浅浅的温暖,或许,真的就像那只兔子说的,是所谓的“爱”吧。
蓝发的女孩默默坐在不远处的山巅,擦拭着剑鱼追迹者银光闪闪的剑刃。晚风吹起她额间的散发,像是飘动的海浪。
“醒啦?”
“嗯。”鸣神我渡揉了揉眼睛,他和鸣神高寺,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你加入了圣纹协会?”
“嗯。”七海晶擦拭剑刃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一路跟着鸣神我渡返回x国,像个小尾巴,期间明明有无数个机会能让她轻易抢走Lethe起源石板,可直到我渡的伤势恢复,她始终没能下手。
“我哥在圣纹协会手里,协会说,必须要Lethe石板或者Sun起源石板才能救他。”七海晶从山丘上一跃而下,打开手机,里面是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和消息信息,看样子协会对她救走鸣神我渡的事相当愤怒。
最下方的消息里,附带着七海熊切的身体状况报表,最多再过四天,低温就会让他的心脏细胞彻底坏死,到那时,就为时已晚。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女孩低着头,缓缓走到鸣神我渡的前面。
她也不知道紫的话是真是假,或许就算拿到Lethe起源石板,他们也不会放掉起七海雄切,甚至有可能挽救濒死的熊切,本身就是巨大的谎言。
可她没得选……
“可你还在犹豫,有什么可犹豫的呢?”鸣神我渡望着夕阳,从衣袋里拿出Lethe起源石板。
“石板就在我这里。”
“我不想和你战斗……”
七海晶默默站到了墓碑前,夕阳下,她宝石般的眼眸里闪着深沉的光。
女孩缓缓闭上了眼,双手紧紧攥在胸前,为逝者哀悼着。
“爷爷,肯定也不希望这样。”
“你知道的……”残阳如血,少年的眸子里却映着厚厚的冰霜。
“假面骑士Lethe,不可能会放弃自己的石板。”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战斗、厮杀,不断的……”
“直至死亡……”
我渡忽然伸出了手,身后,闪着暗沉金属光辉的庞大羽翼缓缓展开,如同人形的雨燕。
“跟我来吧,七海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