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随着一声热情的吆喝,正式打开。
大院内,一张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方桌上,三坛酒,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
蒙达马瞪着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三坛酒,从厨房拿来三个瓷碗,兴兴打开三坛酒。
贺进见他这般,便想帮帮手,然而刚一伸手,蒙达马就出手打断了他,嘴里念叨着‘我来我来’。
见他这般激动的样子,跟生怕被人抢掉宝贝似的,贺进不由怔了怔,觉着奇怪,却也没多说。
这时,蒙麦田开始从厨房中来往,陆陆续续端来饭菜,整个院子都顿时变得香气飘飘。
蒙达马为自己、为贺进、为陈霄一人倒上一碗美酒,淡淡酒香飘入鼻孔,竟是压下了那菜香。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蒙达马是直接开三坛酒,以一人一坛规格,亲自倒酒。
所以,这三坛酒都各自有了归处。
蒙达马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克制不住喝酒的,双手端起瓷碗,狼吞虎咽般将酒一饮而尽。
咚的一声,瓷碗摔在方桌上,这张桌子都好似震了三分,随之,便是一道肆意的哇声。
“哈——”
蒙达马抬手擦了擦嘴角,脸上已是洋溢起满足的笑容,一双眼睛都仿佛要冒出精光来。
贺进见他这般,摇头笑了笑,忽的,他蒙一挥袖,单手端起瓷碗,也作势要一饮而尽。
但下一秒,贺进的脸色就变了,眼中闪过一抹惊疑,欲要再向上扬起左手继而顿住。
“这味道……”
贺进心中升起一缕疑惑,放下瓷碗,定定看着碗中只喝了半口的美酒,脸色变化不定。
对面,蒙达马不动声色的盯着贺进看,眼中萦绕着的慌乱却早已暴露出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还没来得及倒上第二碗酒呢。
“蒙达马,这酒的味道不对啊!”
思虑片刻,贺进眼神犀利的落在蒙达马身上,直视他眼睛,脸色莫名变得凶恶起来。
然而这些,却只发生在蒙达马眼中,他没有直视贺进眼睛,而是故作淡定摇摇头,露出疑惑神色。
“啊?”蒙达马先是表现出惊讶,然后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自说自话道,“味道怎么会不对呢?”
他站起身,拿起贺进的瓷碗,一把将里面的酒洒掉,接着又拿起酒坛,重新倒上一碗。
“你再喝喝看。”
闻言,贺进狐疑的端起面前瓷碗,一口下去,顿觉美味,猛烈的酒劲涌来,让他瞳孔微缩。
“好酒!”一饮而尽,贺进放下瓷碗,尽兴一叹。
“我就说嘛,味道怎么会不对呢,肯定是你舌头出问题啦!”蒙达马见状,忙不迭说道。
扫了眼面前的两坛酒,贺进却眉头一挑,拿起原来酒坛重新为自己倒上一碗,抬眼看向蒙达马。
“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让得蒙达马一怔,刚刚有所放松的心弦顿时又紧绷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
话音起落间,贺进小口抿了下瓷碗中的酒,旋即将其放下,看着蒙达马说道:“这酒味道不对。”
完了!
蒙达马心头一颤,感觉装作很忙的样子,连连推脱道:“可能是你这坛没密封好,坏了!”
说着,他就转身往厨房跑去:“我去帮帮麦田,你先喝吧,那坛不要了!”
望着蒙达马‘畏罪而逃’的背影,贺进不由摇头笑了笑,“这家伙,小孩子心性,说两句就跑了。”
呢喃着,转眼看向桌上那三坛酒。
定是蒙达马偷偷喝了酒,料定了有这一天会来,装着一人一坛酒,想就此蒙混过关。
连哪坛酒是真,哪坛酒是假都记得这么清楚了,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哗——
将瓷碗中的假酒洒掉,贺进把桌上的那坛假酒弃置一边,重新倒上一碗好酒,端起,朝向身旁。
“陈宗师!”
没有多说什么,一切话语,尽在酒水中。
陈霄端起瓷碗与他碰了碰,轻轻一笑,望着厨房中略显忙碌的两道身影,将酒饮尽。
一张饭桌,齐聚四人,不多,也不少,桌上,是看似寻常,实则不俗的菜肴,以及三坛美酒。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顿温馨的午饭时间,很快过去,四人在院子里聊了许多事情。
直到下午三点,陈霄与贺进准备离去,蒙达马和蒙麦田在家门前送行。
“蒙姑娘,可否借你脖子上吊坠一观?”临行前,陈霄特意向蒙麦田提了个请求。
听到这话的蒙麦田有些惊讶,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贺进看去,但此刻的贺进,神情却是呆滞了片刻。
原因无他,只因那吊坠是他送予蒙麦田的,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器,虽算不上顶尖,却足可护主平安,静心凝神,所谓玉养人,人养玉,相互成就,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才寻到的法器。
且此法器成双,蒙达马,也有一副。
一念及此,贺进猛然回过神来,迎向蒙麦田投来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接着,蒙麦田便取下吊坠,双手捧着,交予陈霄。
陈霄淡淡一笑,自不会理睬她二人的动作,只是平静接过,目光游移向一旁的蒙达马。
“怎么,你借了麦田的吊坠看,还要看我的?”
蒙达马像炸了毛的猫咪一般后退半步,双手捂着自己胸口就一脸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我和麦田的吊坠都是一样的,才不给你!”
听着他这番话语,贺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老小子,大好的事情临头,还满脸嫌弃说不要。
“蒙达马,此吊坠成双,要看,自然也是要一起看,你就脱下来吧。”贺进笑着劝说。
蒙麦田也在一旁开口劝道:“爸爸,听贺爷爷的话,一会儿陈道长就还给我们了。”
“那……好吧!”在两人的劝说下,蒙达马终于是不情不愿的把他那块吊坠取了下来。
只是他要就交出去的时候,忽然又道:“你可千万别弄坏了,看完赶紧还我!”
对此,陈霄笑着接过,也不藏着掖着,在蒙达马和蒙麦田父女面前摊开一只手掌,掌上躺着两枚吊坠。
淡淡灵光氤氲在他掌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股无形的清凉之意扑来,令人心安。
陈霄伸手,淡淡一笑:“此物成双,便也祝你们父女,父怀舐犊,女念春晖,双心同暖。”
两枚吊坠完璧归赵,陈霄转身便走。
望着陈霄渐渐远去的身影,蒙麦田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喊道:“谢谢陈道长,欢迎您下次再来!”
蒙达马也是喊道:“走的时候那么拽,下次再来啊,下次来的话,我保证不会再拿出假酒啦!”
喊完,两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贺进身上。
贺进略有不舍的看向他们,轻轻一叹,辞别道:“麦田啊,以后,贺爷爷或许很久才会来一趟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父亲,那吊坠,一定要随身佩戴,不可摘下,也不可显露于人前。”
“遇到危险,也只能是此物带我保护你们,里面,也有陈道长的一份力,你们,保重!”
话音落,贺进也干脆的转身就走,其实从今以后,连他自己的那个家,也可能很难再回去了。
“贺爷爷……”蒙麦田眼眸不禁泛起泪花,它知道,贺进不是普通人,陈霄,也更不是普通人。
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老家伙,下次再来,我请你喝我自己搞的好酒!”
在贺进转身之际,蒙达马调皮的扬起手,毫不留情的猛拍向贺进屁股,然而却诡异的拍空。
这一下,令得他险些没站稳。
蒙麦田赶忙上前扶住,旋即又没忍住噗嗤一笑,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她最后喊出了五个字。
“贺爷爷,再见!”
不知何时,远处,身影已消失,然而音落之时,有一道苍迈浑厚的声音响起,徐徐回应于他。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