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这不可避免的会有比较与争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马超归许前在长社的行径,就像是向一口滚烫的油锅中,泼进去了一瓢冷水,立时就沸腾起来了。
尤其是在南北两军中。
在举行大比武的背景下,不管是各级将校,亦或是底层将士,一个个的斗志可谓是极其高涨,誓要比出个高低才行。
可偏偏马超还要试探,这可谓是炸了锅了。
其实派驻在长社一带的各部,一个个是巴不得马超率部冲营的,这样他们就有正当理由反制了。
这大比武斗的再狠,哪里有真刀真枪来得痛快?
更何况马超的行为,明显是不把谯县曹氏放在眼里,不然其怎敢这样做,至少多数群体是这样想的。
这也就是有曹操、曹昂的威望压着,不然啊,被曹昂派驻到长社一带的各部,哪里会讲别的啊,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挑起矛盾,继而使马超做出过激之举。
这就是今下的曹军。
南北两军作为从各处抽调的精锐,补充到中枢层面来的,多部分是随曹操南征北战,少部分是随曹昂征战各处,这一场场胜仗打下来,使他们内心是骄傲的,是瞧不上任何敢犯之敌的。
这好也不好。
好的,是不至于说面对强敌时,会生出怯战畏战的思潮,以至于仗还没有打呢,军心就先涣散掉了。
真要这样,还打个屁的仗啊。
但不好的,是这股风气不加以约束,迟早是要吃大亏的,毕竟当骄傲变成了骄纵,形成了不可一世的思潮,那距离败就不远了。
好在这一切皆在曹昂掌控之中,而一切也在按着曹昂的预想在进展。
在此等背景下,自许都赶来的曹铄、夏侯衡、夏侯充一行抵达长社,在跟黄忠报到后,黄忠遂将他们安置到曹休、曹真、夏侯尚所部联营。
营中篝火彻夜不熄,肃杀之气在此间弥漫。
“真是没想到,你们会过来!”
迎曹铄一行的曹真,眉宇间透着喜色,朝主帐赶去时,对曹铄一行道:“你们也真是的,在许都待着多好,在这吃不好,睡不好的,不趁此机会好好歇歇,等日后返回所部,可就没这机会了。”
曹铄、夏侯衡、夏侯充一行相视一眼,无不是露出笑意来。
“我等就是闲不住。”
曹铄笑着回道:“真兄是不知,在许都待的这些时日,要不是有南北两军的大比武,我等才待不住呢。”
“不错。”
夏侯衡紧随其后道:“这在外统兵,累是累了点,但却也踏实,更有几分成就感,这回来了,整日不是吃,就是睡,这不成了废物了?”
“呵呵……”
夏侯衡的话,引起不少笑声来。
可在这笑声下,曹真、夏侯尚相视一眼,心中却生出了唏嘘,眼前这几位,早先在许都是怎样的,他们是清楚的。
可自离开许都后就彻底变了。
虽说他们也是曹氏、夏侯两族出身,但他们却是不一样的,曹真是曹操的养子,夏侯尚呢,在曹昂没有迎娶夏侯涓前,地位其实并不高,是故他们先前都是很谨慎的,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可眼前这几人却不一样啊。
由此可见,曹昂的影响有多大。
其实对小辈来讲,崇拜的有两类人,一类是他们的父辈,一类是他们的兄长,前者是在懵懂间的崇拜,当然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崇拜会变成对抗,直到一段年龄后,阅历增长了,磋磨增多了,这才会重新理解那份深沉与伟大。
而后者则更多是血脉上的,尤其是这个兄长,有值得他们敬仰之处,那别说了,必然是最铁的跟班,而在这些小辈之中,这个兄长往往是说一不二的,曹昂便是这般存在。
自他在外独当一面以来,身边聚拢的子弟越来越多,这些人见识到自家大兄,自家公子的手段,魄力,心胸,城府,就没有不心悦诚服的,甚至连一个敢在曹昂面前扎刺的都没有。
因为惹恼了他们的父辈,大不了就是揍一顿,可要是惹得曹昂不高兴,那是真会赶走他们的。
也是在这种相处下,渐渐的,曹昂的一些言行举止,在无形中影响到了他们,使其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为了他们的一部分。
“为何没有见休兄?”
而在快走到主帐时,曹铄似想到了什么,不由生疑的看向曹真,夏侯尚二人。
“是啊。”
经曹铄这样一提醒,夏侯衡、夏侯充他们也反应过来。
曹真、夏侯尚一听这话,对视一眼后,心中不由暗叹起来。
这不是憋着一股劲呢。
“可是还在生闷气?”
曹铄何等聪明,立刻便猜中了七八分。
曹真、夏侯尚相视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见到此幕,曹铄一行就明白了。
对于曹休的脾性,他们是了解的,向来刚直,认理不认人,一旦认定何事该做,便九头牛也拉不回。
不过在这件事上,他们却知道曹休的错,哪怕是马超他们做了什么,也不能上来就要做什么啊。
最应该做的,就是像曹真那样,先回许都禀明情况才是。
是。
出许去迎马超他们的,是你们奉令去的,但这是在不出状况的下,一旦有变,便该立即回禀,而非擅自决断。
要是说马超率部直接冲撞了,这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率部反击就是,可人没有这样做啊,而是带有一定试探和立威,这就意味着事态是有大,但还没有到最危急的时候,这时需要的是谨慎和沉稳,而不是动怒啊。
动怒能解决问题吗?
动怒只会让局势更加失控。
曹铄、夏侯衡他们大了,不是小时候那样了,是故在这件事上,他们是能明辨是非的,是能看出谁对谁错的。
曹休的刚烈,他们懂,也敬他这份刚直,但是现在跟先前不一样了,不能说还像先前那样了。
“既然休兄不找我等,那我等去找休兄吧?”
也是在这等氛围下,曹铄却露出笑意,“说起来,在成婚那日,铄是忙的晕头转向的,以至于没有跟休兄,还有真兄,尚兄好好聚集,难得这次聚在一起了,虽说军中不能饮酒,但吃点还是可以的吧?”
“这个提议可以!!”
“善!!”
夏侯衡、夏侯充他们立时附和。
曹真与夏侯尚对视一眼,也只得点头应下,不过在二人心中却生出唏嘘和感慨,眼前这几位真是长大了,知道轻重了,也知道考虑别的了。
昔日稚气未脱,遇事辄争短长,如今却能权衡利弊,顾全大局。这般转变,如何能不叫二人唏嘘感慨呢。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铄他们主动去了,特别是曹铄,这是曹昂的同母弟,他们之间私下聊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