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等人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同时,李存希也踏上了回洛阳的路。
能跟着回洛阳的,基本都在李存希身边,不能跟着回洛阳的,都跟着龙风和乌勒质去了扬州,然后由扬州出发前往洛阳。
临走之际,骆宾王、袁天罡、裴伷先等人跟李存希告了别,在山贼、骑兵和杀手的保护下前往扬州。
李存希等人,开始赶往洛阳。
用了足足七天,李存希等人这才回到了洛州。
北方的战事直到此刻还没有开启,位于贺鲁可汗身边的于州一直在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理由拖延贺鲁的出兵时间。
对于于州的这种拖延战机的行为,贺鲁不仅不反对,反而还觉得很有道理。
因此,在于州的累次拖延之下,李存希进了洛州,贺鲁的大军还没有南下进攻崇州。
进入洛州之后,李存希趁着夜色命令大军休整一夜,而后独自一人骑着千里一丈青,来到了驻扎在登封县的右武卫大营。
似乎已经料定李存希会来,李玭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一处民居里等待。
两人见面之后,寒暄一阵,李存希无心说废话,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夤夜前来,只有一问,我那堂兄,明明可以直接夺去皇位,为何如此?”
李玭喝了口茶,答道:“按照您和我的辈分,我得喊您一声叔。堂叔,在这件事情上面,如果您是当事人,您也会选择和那位堂叔一样的结局。”
“他与其以被废者的身份,重新登上皇位,延续李家的耻辱,倒不如,以他自己的鲜血,把陛下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如此,陛下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更加臭不可闻,就必须得把皇位交出来。”
“而这个时候,陛下正是名声不好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台阶给她,她肯定不愿意下来。位于江东十九州的武三思称帝了,就给了她这个台阶。”
李存希听着李玭的回答,开始串联这件事情。
如果只听李玭的答案,倒是和他自己的猜想一样。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只听李玭的答案呢?
伪吴政权武三思的覆灭,的确可以作为一个台阶,让武周一朝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但这个台阶,李显生前可不知道。
“我那皇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李存希认真的询问道。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随着殿下的死,这一切,都会成为永远的谜题。”李玭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心思缜密,我们这些人, 充其量只是他的助力罢了。”
助力是不配得知所有内情的。
“多谢。”
李存希站起身来,朝着李玭拱手,连夜赶回大营。
这一夜无比的平静,李存希回去之后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天亮之后,就再次上路。
马车临近洛阳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夹道欢迎,过了一把摄政王瘾的晋王武承嗣带着诸位宰辅出来迎接。
为了表示对众人的尊敬,李存希提前下马,步行到城门外,和一众宰辅以及文武百官见礼。
“存希,你总算是回来了,陛下让我监国,我哪里敢监国啊。”
“现在好了,这个活就交给你了,我回头就跟陛下说去。”
武承嗣如释重负,就要交出监国的权力。
“恩师,这个倒是不急,见了陛下之后,你八成还得继续监国。”
李存希“安慰”了一下武承嗣,又和狄仁杰聊了几句,这才在文武百官的拥趸下进了洛阳城。
消失已久的武则天,今天再次出现在乾阳殿,上官婉儿跪着照看这位头发花白的皇帝,眼中还有几分心疼。
自那日被李显刺激过一次之后,武则天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中间甚至有一段时间天天做噩梦,梦里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变成厉鬼来找她。
也正是因为身体不行了,她才不得不在李存希外出之后,让武承嗣这个不该监国的人监国。
她真害怕她等不到李存希回来那天。
“陛下,秦王殿下他们到了。”
上官婉儿轻声提醒道。
武则天无力的睁开眼睛,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她低头看去,便看见李存希、李文忠、武延昊、李规、达勒哈、李楷固、宋无极等人已经跪下。
“臣等拜见陛下!”
“尔等都是有功之臣,都起来吧。”武则天有气无力的说,“李规啊,这几年在扬州过的不舒服吧,以后就别出去了,就在朝廷里面待着吧,你这个越王,也得承担不少的责任啊。”
距离蓝衫记一案,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昔日的年轻人李规,也已经步入了中年,他读了整整六年的书,整个人的气质都和当年不一样了。
他恭恭敬敬的叩拜武则天,说:
“陛下,罪臣逃了许多年,这次也想开了,无论陛下要如何处置臣,臣都不会再逃了。”
武则天发出了“呵呵呵呵”的笑声:
“朕怎么会处置你呢,你已经是越王了,去礼部担任侍郎吧,朕刚令承嗣杀了个礼部侍郎,你补上去吧。”
李规拱手答应下来。
“薛青麟和武攸德,在外面吗?”
“是的,陛下。”
“让他们进来吧,朕想见见他们。”
“是。”
乾阳殿外的薛青麟和武攸德,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乾阳殿,二人来到先前李规下跪的位置站定,朝着皇帝拜了一拜。
“陛下!”
“陛下!”
武则天眯着眼睛,看了看薛青麟。
底下的薛青麟,和她印象中的那个薛青麟并不一样,这一位没有奸诈狡猾之气,更添了三分英姿飒爽。
“江州案后,为何你不表明身份,跟随存希入京,反而要等这么多年呢?”
先前李存希报上来的文书,就有关于薛青麟的过往事迹。
因此,武则天终于知晓,江州案后的江州长史林永忠就是真正的薛青麟。
见到真人之后,她迫不及待的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薛青麟也有答案,他拱手道:
“在坑杀蟒三思之前,我并不能证明我就是真正的薛青麟,我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我就是薛青麟。”
“世人的眼中,薛青麟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