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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盏滚烫的茶水由热转温的时间,八目阴沉着脸,带着一身未散的杀气和不甘的尘土,策马回到了密林营地。

一言不发,翻身下马,将那柄巨大的战刀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戚福正悠闲地煮着水,见状,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提起滚沸的壶,将清澈的热水注入早已备好的粗陶碗中,袅袅热气升腾。

“来,坐下,喝口水,顺顺气。”

声音平和,听不出丝毫意外。

八目一屁股坐到戚福对面的树墩上,抓起陶碗,也不顾烫,咕咚灌了一大口,这才重重将碗顿在简易木桌上,瓮声瓮气地骂道:“他娘的!邪了门了!任凭老子怎么撩拨,那郑关就跟个千年老王八似的,缩在壳里一动不动!箭射门板,马踏关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们脸上了,愣是没一个敢放屁的!要不是咱们这身板儿撞不开门,老子非冲进去揪着那守将的脖子问问,他这‘守关大将’的卵子是不是被叼走了!”

越说越气,一张黑脸涨得发紫。

“噗——哈哈哈!”

一旁的卢绾再也忍不住,指着八目那副憋屈到极点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说八目兄弟,你这‘神箭’射门板,‘神驹’踏关前的威风,怕是全射到花堆里,踏进烂泥塘了!少爷料事如神,高威的心啊,早飞回王庭救他的旧主子去了!守城?不过是做做样子,应付差事罢了!你这番‘盛情相邀’,人家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你耽误他‘勤王’的行程呢!哈哈哈!”

“卢大虫!你找打!”

八目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被卢绾这一通奚落,更是火上浇油,挥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朝卢绾肩头捶去。

卢绾早有防备,笑着侧身躲过:“哎哟,恼羞成怒啦?少爷您评评理!”

戚福抬手虚按,止住了两人的笑闹,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对八目温言道:“好了,喝口水,缓缓。既然验证了,便稍安勿躁。高威的心,已经不在郑关了。这关隘……”

目光再次投向郑关方向,语气笃定,“迟早会‘空’出来。我们只需静待水到渠成。”

提起壶,又给八目续上半碗热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却掩不住掌控一切的从容。

炉火上的水壶,发出细微的咕嘟声,在应和着远处郑关死寂表象下,即将沸腾的暗流。

西境依附于大世子德都的将领们,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如风中残烛熄灭了。

他们曾幻想借助东境的乱局,引外力介入,扳倒弑兄篡位的德拉曼。

纵然不能拥立德都重掌大权,也绝不愿看着王位落入逆贼之手。

而东境的混乱与血腥,比之西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王混战,巨寇横行,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插手他境之事?

这最后的救命稻草,终究化作了泡影。

墙头草们早已嗅到了风向,纷纷改换门庭,向德拉曼的新王庭摇尾乞怜。

如今,唯有那些对德都死忠、意志如铁的将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主心骨德都沦为废人,被囚于深宫;能指望的方天定已开始抢食;深不可测的潼惯则在谷涵关外虎视眈眈,其心难测。

前路茫茫,抉择变得无比艰难:是孤注一掷,反攻注定戒备森严的王庭?是忍辱负重,静待渺茫的转机?还是……黯然归隐,保全性命?

一步,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在东境这片混乱的焦土之上,相对安稳的丹木府内,却上演着一场关乎西境未来的关键会面。

丹木,在乱世中屹立不倒、深谙生存之道的东境豪强,特意派人寻来了大头。

心中盘桓着关于“福寨”和那位神秘崛起的“戚福少爷”的强烈猜测,急需从大头这个与“福寨”渊源极深的人口中得到印证。

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嗅到了联合的契机——一个同样出身“福寨”、如今搅动西境风云的人物,其价值难以估量。

恰在此时,八平悄然入内,低声禀报:“王,栾卓求见。”

丹木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哦?栾卓?真是巧了。”

瞬间将大头的求见与栾卓的到访联系起来——这两人,都与“福寨”脱不开干系!

念头闪过脑海:栾卓在此时此地出现,是巧合?还是刻意?他与大头,是否真如情报所言那般熟识?抑或……其中一人身份有诈?

“八平,”丹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个试探的计划瞬间成型,“带栾卓进来。稍后,再引大头过去。记住,要让他们‘恰好’在厅中相遇。”

他要亲眼看看这场“偶遇”,是故人相认的惊喜,还是身份败露的惊惶!

片刻后,略显焦躁的栾卓被引入偏厅。

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在东境寻觅大头踪迹多时,却如石沉大海。

如今东境彻底陷入混乱,盗匪肆虐,诸王混战,安全堪忧,他已萌生退意。

今日求见丹木,本是想借对方在东境的势力做最后打探,若再无消息便只能撤离。

“小王,”栾卓抱拳,语气带着急切与恳求,“在下冒昧打扰,实因寻人心切……”

丹木神色平静,抬手虚按:“栾兄弟稍安勿躁,坐下喝杯茶汤。事情,总要一件件办。”

栾卓看丹木一副不急不缓、事不关己的态度,心中顿时一沉,以为对方是在推脱敷衍。

强压着失望起身,拱手道:“王事务繁忙,是在下唐突了。既如此,栾某不敢再叨扰,先行告……” “辞”字尚未出口——

厅门再次被推开,管家八平的声音响起:“王,您要的人,带到了。”

栾卓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熟悉得刻入骨髓的魁梧身影,正跟在八平身后踏入厅内。

来人在低头思索着什么,并未第一时间抬头。

丹木含笑看向栾卓,指了指刚走进来的人:“栾兄弟莫急走,正好,为你引见一位新朋友……”

这时,走进来的那人有所感应,猛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栾卓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僵直,难以置信地盯着无数次在脑海中浮现的脸庞!

风霜刻下的痕迹更深了,那双眼睛,那股熟悉的气息……绝不会错!

大头的反应同样剧烈,虎躯剧震,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狂喜与难以置信!

张了张嘴,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颤抖的、带着浓重乡音的低吼:“栾……栾兄弟?!”

这一声呼唤,炸响在栾卓耳边!

“大头!!”

栾卓再也抑制不住,失声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巨大的震颤与激动!

猛地向前一步,又硬生生顿住,目光死死锁住大头,要将他看穿、确认这不是幻觉!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你如何在此?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你可知少爷……?无数疑问与狂喜交织,让他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丹木端坐主位,将二人这电光火石间的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那一声脱口而出、饱含情义的“栾兄弟”,尽收眼底。

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洞悉一切的满意,优雅地站起身。

“故友重逢,可喜可贺。”

丹木的声音温和,打破了厅中激荡的情绪,“想必二位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本王就不打扰了,这厅堂,且留与二位叙旧。”

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头和栾卓一眼,不再多言,带着八平,从容地离开了偏厅。

关上厅门的瞬间,丹木脸上的从容被一丝锐利取代。

答案,已然揭晓。

大头与栾卓的反应做不得假,他们口中的“少爷”,必然尚在人间!而西境那个横空出世、搅动风云、令雪狼骑神出鬼没的“戚福”……其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福寨的主人,他果然……回来了!而且,已然在西境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