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九方怀生的指尖动了动。
他紧闭双眼,好似在积蓄力量,然后猛地睁开双眼,徒手抓住插在自己喉间的剑柄,用力一拔,那把剑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他喉间的伤口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血流如注,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蒙面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搜查的结果,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剑竟然会在一瞬间架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那冰冷的剑身紧贴着他的肌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蒙面人不禁浑身一颤,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圣旨里都说了些什么?”九方怀生冷冷地问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杀意,但似乎并没有立刻将蒙面人置于死地的打算。
蒙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但他还是迅速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皇上说侯府私养精兵,企图与他国里应外合,瓦解南云国,其心可诛,特派我前来肃清。”
“精兵?指的是寻竹带队的暗卫?”九方怀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正是。”蒙面人回答得异常迅速,“而里应外合,是因为白锦曾离开南云国整整十六年,而寻竹也一直陪伴在她身侧,四处奔波。这样的情况难免会让人起疑。”
九方怀生紧紧捏住剑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侯府就被灭门!
若当时能够仔细调查一下,绝对不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在九方怀生的胸腔内肆虐。
那些曾经温暖的时光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让他心痛欲裂。
而他唤马安锦的那句“阿娘”,终究化为利剑,刺穿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体。
这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撕裂,化为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他常常反思,是不是自己就像一个灾星一样,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和灾难,所以才会让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你可以把剑放下了吧?”蒙面人说着,缓缓地将手放在剑身上,试图推开这把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利刃。
可他的这句话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九方怀生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猛烈。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理智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抽离
魔性仍旧被权念成用封印压制住,可爆发的终究是情绪。
在这一刻他的所有痛苦挣脱了束缚,如同一头被囚禁已久的野兽,终于获得了自由。
他的思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完全失去了控制。
“去死!”
伴随着这声怒吼,他手中的利剑如闪电般划过蒙面人的脖颈,鲜血如雨点般溅落在他的脸上。
这千百年来的隐忍,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某一个瞬间终于爆发了出来。
那道曾经束缚着他神智的誓言,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
最终,善良的本性被愤怒所吞噬,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杀意。
从那一刻起,九方怀生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见人就挥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这些人全都下地狱。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却又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尽管如此,还是有无数人不要命地朝他冲过来。
只见他手中的剑影如鬼魅般流转,每一次挥动,都能轻易地割开数人的喉咙。
鲜血四溅,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其余的人见到九方怀生如此恐怖的实力,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而逃。
可九方怀生却像是一个永不疲倦的厉鬼,无论这些人跑得多远,躲到哪里,他总能如影随形地找到他们。
直到将最后一人斩杀于剑下,他手中的长剑依然滴血未干,在雷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他提着这把染血的剑,步伐坚定地朝着那片被乌云笼罩的皇城走去。
天空中,雷电交加,一道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九方怀生的面庞。
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犹如被一层猩红的面纱所覆盖,但那双翠绿的眼眸却在这血污之中显得格外明亮,宛如夜空中的两颗绿宝石。
一路上,凡是前来阻拦他的人,都在瞬间命丧黄泉。
他的剑法快如闪电,狠辣无比,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剑下撑过第二招。
这一路,他所过之处,横尸遍地,鲜血如泉涌般流淌,汇聚成一条猩红的河流,好似是为他铺设的红毯。
九方怀生就这样踩着黏腻的血水,一步步踏上通往皇城的台阶。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是他对这座皇城的宣告。
终于,他来到了大殿的门前。
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虽然有火光,但并不明亮,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些轮廓。
龙椅位于大殿的正中央,然而,此刻的龙椅上却侧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无法看清其面容,只有一只脚垂落在龙椅之外,悠闲地晃荡着,面对充满血腥气的九方怀生也仍旧悠闲自得。
而在龙椅下方的台阶上,跪着三个人,分别是白锦、白展言和马安锦。
他们的嘴里都被塞着白布,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拼命地摇晃着头,似乎想要对九方怀生说些什么。
九方怀生手持长剑,剑尖直指着龙椅之上的人,眼中充满了愤恨与决绝。
“你这昏庸无道、是非不分的狗皇帝!”他怒声吼道,“今日我便是来取你性命,然后拥立他人登基,还这天下一个清明!”
龙椅之上的人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狂笑不止。
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满是对九方怀生的嘲讽。
突然间,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吹得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最终全部熄灭。
黑暗笼罩了整个大殿,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借着这微弱的月光,九方怀生隐约看到龙椅之后站起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然而,还未等他看清楚那身影的模样,一股熟悉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入他的五感。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九方怀生刚想出声喝问,不料想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利刃如闪电般朝他疾驰而来,让他心中一惊。
他急忙挥剑抵挡,但只听“咔嚓”一声,他的长剑竟然在瞬间被那利刃击碎。
九方怀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而那利刃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以惊人的速度朝他飞来。
他想要侧身躲避,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利刃如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情地划过他的喉咙,但躲的及时,只是脖颈处破了皮。
与此同时,一个回旋,他面前的白锦、白展言和马安锦也未能幸免。
那利刃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割破了他们的喉咙,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三人的灵魂在瞬间出窍,缓缓飘向那身影。
由于灵魂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九方怀生这才看清,那道身影竟然就是叶祁!
“叶祁!?”他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叶祁却对他的惊呼视若无睹,只是冷漠地抬眼斜睨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对龙椅之上的人说道:“他就交给你了,别让他坏我的好事。”
那人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仿佛没有丝毫犹豫:“那自然是要信守承诺,为泽城主鞠躬尽瘁。”
叶祁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轻轻一招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涌出,万腐之泥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奔腾着冲向鬼界。
这声音对于九方怀生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浊世!?”九方怀生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透过那层伪装看到他真实的面容。
浊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带调皮的笑容。
他随意地打了个响指,只见几团幽绿色的鬼火在大殿内悄然燃起,将整个空间都映照得有些阴森。
“好久不见,怀生。”浊世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语气轻松地说道。
九方怀生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有想到,南云国的皇帝竟然会是浊世!
他的双眸不住地颤抖着,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网中的猎物,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这张巨大的网。
而实际上,他可能从来就没有真正跑出去过。
“很惊讶?”浊世似乎对九方怀生的反应非常满意,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九方怀生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在南云国,等你多时了。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其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九方怀生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南云国没有人镇守城门,所有人都可以随意出入,这一切都是为了引他入局。
“若是为了我的混沌之力而布的局,你趁早死心吧!只要我不愿意,你根本就得不到!”九方怀生怒目圆睁,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好似要将眼前之人吞噬。
面对九方怀生的愤怒,浊世却表现得十分淡然,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六界都因混沌之力纷争不断,你以为只有我们想要那可就真是错了,不过你也真是得谢谢我们替你干掉了不少喽啰,让你有时也能清净些。”
九方怀生紧紧咬着牙关,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人养在笼中的玩物,所有人都在暗处盯着他,而他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冲我来的,又为何要害侯府的人!”九方怀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无法理解为何要牵连无辜。
浊世眯起眼睛,似乎是没想到九方怀生经历如此之多,却还是能问出幼稚的问题。他缓缓说道:“他们三人灵魂纯净,适合救你师父一命,换成你,也未必会拒绝。”
“师父?”九方怀生听到这个词,如遭雷击,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追问:“他怎么了?”
“这你就不必知晓了。”浊世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后缓缓站起身来。
一步、两步、三步……九方怀生看着眼前的人一步步地从台上走下来,最终停在了自己身旁。
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如今你该顾全大局,作恶的是叶祁,而你不用承担两难的选择。”浊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似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九方怀生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样的问题,若放在他身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江舟楼和侯府的人,对他来说都非常重要,他们都对他极好,他根本没有理由去背叛其中任何一个人。
就在这时,浊世突然笑了起来。
他背负着双手,悠然地站在殿门处,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来到此处,只为祸世,让所有人都知晓,狗屁的神女,根本护不住他们!”浊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带着一种嘲讽和不屑。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雷电,好似是上天降下了某种诅咒。
这道雷电让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九方怀生的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伴随着浊世的笑声,那道雷电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频繁地划过天空。
九方怀生的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回归,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浊世,满脸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颤抖。
浊世嘴角扬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我放那些流民进入南云国,就是要让那神女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折磨你一个人实在太无趣了,这场戏,需要众人一同来唱。”
九方怀生的目光紧盯着神乐之巅的方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