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感觉自己就要消散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外部疯狂溢散，幸好自己的神智能够一直被动地保持冷静和清醒，这让他像是一支在风暴中的帆船，苦痛无比地接受着同化的痛苦。
就是这种清醒着感受自己正在一点点消散的恐惧感是无法言说的，陈珩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塑造的生而为人的锚点，被黑皇帝的混乱权柄击碎了，而自己当务之急是要重新找到一个锚点，将这些溢散的力量全都收回来。
（一会来补）
秦武？”李珥苟长眉微微挑起，“他居然还没死？”
“现在只有你能救这个小镇了，你的修为最高，只要你去城门口与秦武交手，这个小镇就能得救，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带他们逃出去。“李六爻看了眼身后正在撤离的人群，快速且焦急地说道。
李珥苟微愕了一下，语调冷淡地开口：“李六爻，你知道为何秦武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吗？”
“秦武当年红尘历练之时，于一伙山匪手下救了一个村子。若是那村子行好事，那是善缘，可惜那村子以为自己有神仙庇护，从此无恶不作，那结下的缘如同巨山一般压在他的大道上，让他的修为不得精进半步。”
“他们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今日若是我出手庇护，日后他们每个人行善行恶都会算在我头上，如此负担，”李珥苟微微眯眼，“你是在叫我......放弃大道不成？”
李六爻面色惨白，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驳，诚然，如李珥苟所说，如今修仙界便讲究不与凡尘沾因缘，善恶都会牵绊自身的大道。结缘，也是结恶。
所以说神仙无情，飞升的圣人千千万，可当人间疾苦时，又有谁下凡尘过问？说穿了，人总归是自私的，这是大道。
“难怪你只修成半道符，杂念太多......”李珥苟微微摇头，话音还未落就被打断了。
“我去。”小小的声音响起，李六爻转过头，却看见陈小牛一脸严肃地看着李珥苟，神情已经没有初见李珥苟时的畏惧，满是愤懑。
“你说的大道理，我听不懂，”陈小牛黑瘦的小脸紧紧盯着李珥苟，拳头攥得很紧，“但是如果只是去城门拖延时间，你不去，我去！”
李六爻死死盯着这个小脸黢黑的孩子，孩子眼神清明，带着一些李六爻看不懂的神光。陈小牛轻声说道：“你带着大家逃吧，我可以拖时间。”
你如何拖延时间？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李六爻想要狂吼，对着陈小牛喊出这些话，但是他望着陈小牛平凡的面容，嘴唇嗫嚅半天，居然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不知怎的，这个相处了几个月的朴实孩子在这一刻竟然有些陌生，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李六爻居然有点相信陈小牛真的挡得住秦武。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荒谬的想法一定会让李六爻嗤之以鼻，但现在没时间了，陈小牛说可以，那李六爻就相信他可以。
于是李六爻再没讲话，他转身便走，朝着身后正在疏散的人群跑去。
瞬息街道上空空荡荡，只剩陈小牛和李珥苟二人。
“你以为李六爻接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吗？他只是一个被踢出篡门的废物，想借你的身份回到修仙门派。”李珥苟说道，“人都是自私的。”
“我知道。”陈小牛回道，他什么都知道，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
“你也是红尘历练，你去了，即便能活下来，也会结下因果，红尘历练便断了，此生无缘大道。“李珥苟冷漠地说道，“红尘历练便是要断掉一切与尘世相关的东西，从此一心向道，你懂吗？”
“我不懂，但是如果这就是修仙，那我真的好失望啊。”陈小牛轻声说道，他抬步走向城门，正好与李六爻背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