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龙飞的墓碑前,三根香杆歪歪斜斜地插在土堆里,蜡泪凝结成浑浊的琥珀状,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霜花。
灰烬堆里残留着零星的火星,青烟袅袅升腾时,几片冥币的碎屑打着旋儿落在碑前的石狮子上。
我们踩着枯黄的狗尾草走进墓地,松针混着潮湿的泥土在脚下发出绵软的声响。
“看来,他们比我们先过来了。”
小朵的声音裹着薄雾般的温柔,她蹲下身拂去墓碑上的青苔,指尖触到“张龙飞之墓”几个字时微微发颤。
我望着灰烬里半卷未燃尽的黄纸,边缘焦黑卷曲的模样,突然想起他在执行任务时含着棒棒糖的样子。
打火机擦出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晃,我把点燃的蜡烛稳稳按进土里,蜡油滴在冻硬的地面上,瞬间凝固成蜿蜒的溪流。
两根香烟斜插在坟前,袅袅白烟与烛火纠缠着升起,恍惚间竟像是他又站在面前,嘴角叼着烟痞笑着说“初六爷,你来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龙飞兄弟,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这句话,喉头突然发紧,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像块烧红的铁。
山风掠过松林,枯叶簌簌落在肩头,那些并肩作战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我们的兄弟,一个也没少,反而还多了几个。”
这话刚出口,眼眶就烫得厉害,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在泪光里渐渐模糊。
小朵往火堆里添着纸钱,火苗\"噼啪\"炸开,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
她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些只有两人能懂的悄悄话。
我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只剩最后一支。
点燃香烟的瞬间,烟草燃烧的味道混着檀香味,突然让我想起马慕容派人对付他的家人。
“龙飞,对不起......”
我膝盖重重磕在冻硬的土地上,额头抵住冰凉的石碑,
“你们一家人的命运全拜我所赐......如果不是我,马慕容也不会派人来对付你家人。”
第三个响头落下时,碎石划破皮肤的刺痛都比不上心口的钝痛。
血珠渗出来,滴在碑前的香灰里,很快凝成暗红的痂。
就在这时,山坳里突然卷起一阵怪风。
枯叶打着旋儿腾空而起,灰烬堆里的火星骤然明亮,烛火在风中剧烈摇晃却始终不灭。
小朵手里的纸钱被吹得四散纷飞,有张飘到墓碑上,恰好盖住了照片里张龙飞的笑容。
风来得急去得也快,当最后一片纸钱落定,四周又恢复死寂,只有香烟仍在静静燃烧。
灰烬一节节落在坟前,像极了他活着时弹烟灰的模样。
接下来,我和小朵在墓前讲述了我们这一路的颠沛与流离。
眨眼间,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我知道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俩缓缓起身,又是拜了三拜。
然后带着湿润的眼眶,原路折返。
我们两个在离开皖省之前,又来到张龙飞家前。
此时的屋子里,已经站着几名执法人员,正对着两名小偷记录。
见到这一幕,我们也算是放心了,随后就跟小朵踏上去濠江的旅程。
临近春季的风,显得格外的清爽。
晚风吹着小朵飞舞的头发,还有她那带着希望眺望远方湿润的眼眶。
这一刻的小朵在我眼中,更为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