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说起那些纠葛,姜莞也是百感交集,她缓缓垂下眼帘。
“老宅见面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从邵氏集团离职了,但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他没有逼迫我做什么,说起来……反倒是我亏欠他才对。”
说着她深吸口气,转眸看向宋柚宁,“抱歉啊柚子,有些事说起来真的有些复杂,甚至我自己还没有捋清楚,你现在又在开车,等之后有机会了,我再好好和你说,好吗?”
宋柚宁看似比姜莞年长,实则感情经历同样也是一片空白,这会在她这番柔软又有些无奈的话语下除了怜爱心疼以外哪还说得出一个不字。
“好,莞莞,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受到伤害,怕你不开心。”
姜莞宽慰般笑了声:“不会,我自己有分寸的,放心吧。”
见姜莞弯了眉眼,宋柚宁顿时松了口气,说话也就不再那般小心翼翼,“不过莞莞,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表哥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话落她看了眼姜莞,又皱起鼻尖摇了摇头,“只是一想到是你,好像又没那么出乎意料了。”
只是……宋柚宁没忘记刚才除了纪行璟以外,还有一尊她不敢直视的大佛——邵氏集团董事长,邵廷。
想到刚才的场景,她不受控制想起什么,难得沉默了片晌,感慨道:“如果大外公知道表哥总算动了心思,肯定会很欣慰,毕竟,他本以为表哥这辈子真会孤寡一生。”
姜莞听出这次她话里没有玩笑之意,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宋柚宁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往事。
“那么多人说表哥手里握着君建集团,位高权重到这个地步,甚至随口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兴衰,但也就纪家自己人知道,过往这么些年相较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寻常富二代,他过得一点也不顺遂。”
“其实有些事外面也有些说法,莞莞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消息,但现实比传闻要残忍太多。”
有些事?
姜莞隐约猜到什么,她倒是知晓纪行璟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但具体的消息她并不知晓,也无从知晓。
“那些事说起来其实也挺复杂,我那已过世的亲外公曾玩笑说纪家也不知怎么,出了表舅那个走了极端路的情种。”
“外人都说表舅妈在生下表哥没几年就因病去世,不到两个月表舅也突发急病跟着去了,但没人知道,表舅是自杀的,而且是在表舅妈去世没几天之后就自杀了。”
“当时表舅带着表哥一起关在别墅里近一个月的时间,让保镖都守在别墅外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包括大外公。等大外公意识到不对劲,强行让人闯进去的时候,表舅已经去世了。”
“表哥当时……甚至不到五岁。”
“直到现在也只有大外公知道,表哥究竟和已经去世的表舅独处屋檐之下多久,我只依稀记得曾听谁提到过,表哥出来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他亲眼看到表舅就像当初他的母亲那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至于表舅究竟怎么死的,现如今也同样只有表哥和大外公知道。”
姜莞攥紧了指尖,一股说不清的沉重情绪几乎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过往纪行璟在她面前向来都只有强势又极具压迫感的一面,实际却有这样的经历,那人甚至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死亡意味着什么吗……
耳边宋柚宁还在絮絮叨叨:“孤寡一生这句话起初倒不是来源于此,而是表哥刚接手集团事务时,纪家有个叔伯使手段无果,被当着董事会所有人的面带走时说的一句话。”
说到这里宋柚宁有些难以启齿,但确认过纪行璟并没有逼迫姜莞什么之后,她隐约有种直觉。
得让姜莞知道一些事,或许是她能为这个她畏惧了多年,实际也在她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记的表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那人说……表哥生来就是个克星,爱他的人也好,他爱的人也罢,都会死在他面前,且死状一个比一个惨烈,惨烈到一定让他做梦都难以忘怀。”
“大外公知道之后,那个叔伯自然再没了消息,那之后大外公之所以会屡次主动提起孤寡一生这事,其实也只是不想让那件事变成表哥永远压在心里任何人都无可触及的禁忌。”
“毕竟那句话之后,表哥就去了国外,还前前后后待了近三年时间,中途回来也只是为了看望大外公,连带着处理一些远程无法处理的要紧事。一直到前两个月他才算是正式回来,后来再没出去过。”
姜莞微微一怔:“国外?”
这她倒是不知道。
宋柚宁点了点头:“对,说起来也巧,我记得表哥好像正是莞莞你第一次直播的当晚回国的。”
姜莞瞳孔微缩,呼吸蓦地僵滞起来。
她几乎毫无缘由陡然想起什么,沉默数秒了数秒,才呢喃着启唇问:“那……你知道你表哥的英文名吗?”
宋柚宁却摇了摇头。
“除了过去那些事以外,我对表哥其它事就可以说起一概不知了,据说哪怕在国外那些人也都称呼他为纪先生,英文名更不用……”
话说到一半她又顿住了,摇了摇头,微微蹙眉道:“也不对,很早之前我跟母亲一起帮忙整理老宅旧物时,好像还真在一份废弃的打印文件上看到过他的英文名,叫什么来着……”
她尝试念出几个名字,但又都一一否认,直到几秒之后,她才在愈发沉默静寂的氛围里试探性念出一个于姜莞而言几乎可以说无比久违的名字。
“E......Elvis?”
“对了,是这个。”
宋柚宁语气在姜莞彻底变得剧烈不止的心跳声中愈发笃定。
“我记起来了莞莞,就是Elv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