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大山中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加拉瓦扶着安小海的手臂将他带下了车,刚想把他往前引,安小海轻轻抖了抖手臂,加拉瓦下意识的放开了他,并向后退两步低下了头。
安小海很自然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微微抬头深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转了一个方向,又活动了一下身体。
两个方向都能感觉到微风拂面,刚下车站稳时面对的方向吹来的风,带着一丝燥热,还有一股淡淡的粉尘味道;
而换了一个方向后,风吹来的气息则要湿润了许多。
安小海伸出手掌在身体前方放平,张开五指,手掌明显能感觉到有热烘烘的气流往上升腾。
安小海露出一个微笑;加拉瓦的头则低得更低了。
“加拉瓦,走吧。”
加拉瓦再次上前扶住了安小海的手臂,引着他慢慢走向了前方。
前方有铁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安小海放缓脚步,向左前方微微点了点头,站在那儿的一名卫兵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并对着安小海敬了一个军礼。
场面略显诡异,安小海给人的感觉是,那厚厚的头套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他仍能清楚地看到外界的一切。
安小海再次微微一笑,迈步向前走去,加拉瓦立即跟上引路,不知不觉间,他的腰弯得更低了。
跨过了铁门后,风小了很多,阳光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一股阴凉的气息传来,夹杂着略微酸臭的味道。
安小海眉头一皱。
这股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这是很多人挤在一起又不太讲卫生才会产生的味道,准确的说,是监狱的味道。
终于走进了建筑物内,越发的安静,也越发清凉了。
铁门一扇接一扇打开,安小海的步伐始终稳定而有力,一共穿过了八道铁门后,加拉瓦终于将他的头套摘了下来。
安小海不慌不忙的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环境。
面前是一间狭小而幽暗的房间,大块花岗岩裸露在地板和墙壁外,唯一的一个小小的窗口距离地面很高,窗口上密密的铁栏杆每一根至少有大拇指粗细。
这不像是一栋现代建筑,更像是一座由古堡改造成的监狱。
安小海此时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具体位置了。
这座城堡监狱建在山顶,而且是很陡峭的山顶,正因为如此,伸出手掌能感受到明显的上升气流;
各个方向吹来的风遇到大山阻挡后,会自然而反弹向天空,形成上升气流;
如果山顶的两侧都有风吹过来,上升气流就会更加明显;
所以这座古堡监狱,应该是建在一个很陡峭的山峰上。
南非的山脉大多是东西走向的,那么,吹向山峰的风绝大多数应该是一边北风,一边南风;
南风自然是从大海方向吹来的,所以会让人感觉到温润;而北边的风带着干燥的气息和沙尘的味道,很显然是从北方的沙漠吹来的。
可南非并没有沙漠,只有东北部有戈壁滩,再往北走就是存在于纳米比亚境内的沙漠了。
结合所有信息可以大致判断出来,这里的位置是处在南非的东北方,纽沃费尔德山的东北边缘。
再结合车程来计算,他们降落的机场应该是开普敦机场。
距离开普敦大约三小时五十分钟车程地,位于纽沃费尔德山的东北边缘,由古堡改成的监狱。
这些信息如果能传递出去,徐天佑应该能很轻松的找到他。
“小主人,对不起…”加拉瓦打断了安小海的遐思,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金属探测器。
安小海笑了笑,抬起了手臂。
“抱歉!”
加拉瓦硬着头皮用金属探测器开始检查起来,尽管能明显看出来他对这项工作非常抵触,但他仍然检查得非常仔细。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军装的黑皮肤女子也配合着加拉瓦搜查安小海,将他身上携带的物品全部取了出来,摆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她的动作很轻柔,甚至带着一丝挑逗。
安小海瞟了这名黑人女子一眼,黑人女子立即避开了他的目光。
检查完毕后,加拉瓦将安小海的随身物品一样一样小心的放进了一个塑料密封袋中,当着他的面贴上了封条,放进了摆在房间角落的保险箱里。
做完这一切,加拉瓦和黑人女子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了安小海面前。
加拉瓦手上的托盘上是一套崭新的囚服,黑人女子手上的托盘上,是两副崭新的镣铐。
“小主人,对不起,请换上吧…衣服和镣铐都是全新的,对不起…这是小主人反复交代我们要这么做的。”
安小海没有去管镣铐,皱着眉头拿起囚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扔回了托盘:“我接受镣铐,但不接受这身破衣服。
我答应过我的妻子,这辈子再也不坐牢了。
带着镣铐我还可以欺骗自己,说这是绑架,但如果我换上这身衣服,就要违背我对她的诺言了。”
“小主人…”
“加拉瓦!”
安小海打断了加拉瓦,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起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去告诉徐蓁蓁,如果她要强迫我穿这身衣服,我现在就跟你们翻脸!”
“这…”
加拉瓦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不换衣服了。”
加拉瓦放下托盘挥了挥手,黑人女子立即拿起镣铐,小心的戴在了安小海的脚踝和手腕上。
加拉瓦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一扇厚重的木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主人请跟我来吧。”
加拉瓦说完便走了出去。
安小海试了试镣铐的重量,慢慢的跟了出去。
哗…哗…
幽暗狭窄的走廊中,金属镣铐摩擦撞击的声音格外刺耳,安小海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走去。
走廊两侧就是一间间牢房。
这里的牢房都很狭小,每间牢房大约也就三四平米左右,高度不到一米七,人在里面必须偏着头才能站直身子。
牢房里除了堆着一些干草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大部分牢房是空着的,只有两间牢房关了囚犯,这两名囚犯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子,安小海经过时,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加拉瓦一直带着安小海走到了走廊尽头,这才打开了右手边的一间牢房,又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小海注意到,这间牢房门外走廊顶部,装着一架监控摄像机。
安小海看了加拉瓦一眼,走进了牢房。
这间牢房相对于其他牢房出奇的大,至少有其他牢房四到五倍的空间,而且里面已经关了五个人。
安小海走进牢房时,牢房里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他,这些人衣着相对干净,也没有蓬头垢面,看上去像是被关的时间并不长。
安小海扫了一眼牢房里的人,这五个人各种肤色和年龄都有,他们身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看着都极不好惹。
安小海向牢房的一个角落走去,那里铺着厚厚的干草,只不过已经被一名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占据了。
安小海走到了肌肉壮汉面前,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对方。
肌肉壮汉眉头一皱,瞪了一眼小海,又看了看仍然站在牢门口的加拉瓦,十分不情愿的让开了位置。
安小海用脚拢了拢那堆干草,大模大样的坐了上去。
砰!
牢门关闭,发出了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加拉瓦在门外对着安小海微微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了。
牢房中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下来。
五名囚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小海身上,尤其是那名被安小海赶走的肌肉壮汉,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杀机。
“特么的…这该死的熟悉感啊!”
安小海学着徐天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翻了翻身边的干草堆后,从里面抽出了一支格外粗硬的干草梗,并且将它的一端,插进了脚镣的锁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