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袁莱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疼。
她不会是骨折了吧?
伸手去摸肩膀,手却被人打掉。
“老实点,都伤成这样了还敢乱动!”
是林听听的声音。
袁莱突然松了口气,听声音,林听听状态不错。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肩膀被护具给裹了起来,手背上插着输液针。
林听听正盯着护士换药。
“听听……”
“别叫我!我不叫林听听,我叫外人。”
显然是生气了。
“什么外人,你是我亲姐,比亲姐都亲。”
林听听油盐不进,冷哼一声,“哟,我哪里配哦!出这么大的事,一个屁都不放一个,还骗我说,心情:不好,要来旅游,你骗鬼呢?!”
护士换完药,收拾东西离开病房,林听听嘴里不停抱怨,却还是给袁莱喂了水。
“瞒着我,偷着去做大事,还是和哥几个。行啊,袁莱,你可真行。以前我就觉得你隐瞒了我很多事,我只当你是小女儿家心思,不愿多想,没想到,轰轰烈烈都是你们的,我就是个跳梁小丑。”
林听听抹了一把辛酸泪,“等你伤好,我一定马上回国,再也不管你!你不是可能了吗!你能吧,啊,继续能。”
袁莱轻轻拉住林听听缠着绷带的手,笑着问,“还等我伤好你再走啊,我这么坏,还害你受伤,你该是马上回国啊。”
林听听瞪了袁莱一眼,“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袁莱笑得更大声,“不是你要说要走嘛。”
“我不走!我凭啥走啊?你吃我的喝我的,要走也是你走!”林听听气的脑袋冒烟,一张脸通红。
陈少熙路过,感到稀奇,“你也这么容易就红温啊!”
林听听听到陈少熙的声音,立马把脑袋钻进袁莱的被子里。
袁莱拍了拍林听听的后背,“走了。”
林听听抬起头来,照着袁莱的胸口就是一拳,“都是你气的!我平时多温柔一人啊!”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家听听就是世上最温柔的姐姐。”
等到输完液,袁莱想要下地走走,被林听听拦住,“你干嘛?”
袁莱说,“我去看看哥几个怎么样了,有没有重伤。”
黑衣人绝对是手下留情了,要不不可能是这种局面。
“受伤,是一定受了伤的,不过还死不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用得着你操心啊!你给我躺好!”
袁莱被迫躺回到床上,无奈道,“我看看斑斓,这总可以吧。”
“你等着。”林听听弯腰,从病床下面掏出一个十分潦草的鸡窝,一看就是从哪个农户里要来的。
斑斓缩着身子,盘在中间,呼吸还算均匀。只是变小了,连容貌都普通不少。
斑斓突然睁开眼,用力一抖浑身鳞片,顿时全身亮闪闪的。
“行了,你们一个个的真不消停。你都这样了,开什么屏呢?我可不同意袁莱嫁给一条蛇啊!”
袁莱打了林听听一下,“胡说什么,斑斓他是我儿子,就像红包跟兄弟们一样。”
林听听把鸡窝重新放回病床下面,叮嘱袁莱,“好好好,你儿子,恭喜你在二十多岁无痛得到一个大胖儿子。我出去给你们娘俩买点饭啊!”
等林听听离开病房,袁莱还是从床上下来,去看看兄弟们的情况。
李昊和王一珩受了挟持她的黑衣人一拳,属于是重伤了,并排躺在病床上,尚在昏迷之中。
卓沅的脚被陷阱里的尖刺扎到,正由医生在处理,疼得他嗷嗷直叫。
“医生,你轻点啊!我本来腰就不行,你别按我!”
铁刺扎进血肉里,需要拔出来,再消毒,两个医生按着卓沅不让他乱动。
蒋敦豪和赵一博脸上都是淤痕,两只胳膊脱臼,被医生妙手回春,骨头回归原位。
“我这唱歌的还行,你可得好好养养,毕竟是靠脸吃饭的。”
“没事儿大哥,相比屁股破皮,脸上这个一点也不疼。”
鹭卓脑袋上绑着绷带,脸上也都是血,正在坐着和李耕耘闲聊,而李耕耘看着没受什么伤,只是右手抬起的速度极慢。
何浩楠目前没看出明显外伤,走来走去的忙着照顾其他兄弟。
“李耕耘,该你了!”何浩楠倒掉盆里的血水,提醒道。
“啊?这么快就到我了?”李耕耘坐到诊疗室里,云淡风轻的伸出右手,“医生,我感觉我骨折了,你老可轻着点。”
戴着口罩看不清医生的表情,只是让李耕耘去拍片子。
陈少熙坐在一旁哈哈哈的大笑,“哥,别逞强了,你再强也得拍片子。”
李耕耘无语,乖乖地跟着医生离开。
袁莱问,“童哥呢?”
“他啊,去给我们买饭了。”陈少熙回答。
“他没受伤吗?我看你们受伤都挺严重的。”
“童哥脚腕扭了,脸上挨了几拳,整体问题不大。”鹭卓接过话头,“他身体素质比我们好。”
袁莱看着少熙,刚才不还跟林听听打招呼吗,怎么现在光坐着,“你哪里受伤了?”
陈少熙指了指自己全身,“我哪里都伤了,头发掉了好几根,脸也被砸了,胳膊肘差点外拐,腿脚也不听使唤。”
袁莱没听他一大长串的废话,直接伸手要去按他的膝盖,陈少熙赶紧用手护住,“别碰,疼死我了都。”
何浩楠拿着湿毛巾过来,二话不说就往陈少熙脸上抹,“你不是内向吗?就属你话多。”
“呸呸呸!”陈少熙低头咳嗽,控诉身前的人,“你个……大笨蛋!赶紧坐着休息去吧,有医生有护士,哪里轮的着你。”
何浩楠把毛巾扔进水里,“我年轻,我身体好,不像你们,受个伤就跟那什么了一样。”
鹭卓接过毛巾擦干净脸,拉住何浩楠,“何,坐下,来,咱俩唠唠嗑。”
赵一博笑着说,“二哥,你让他忙,忙到他自己觉得累了就自己休息了。”
袁莱看着满屋子伤员,心里很是愧疚,都是她的原因,哥几个才会跟黑衣人碰上,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对不起。”
蒋敦豪问,“你道什么歉?该道歉也是我们道歉,要不是因为我们,你根本不用出国。”
不是的,一切因她而起,要不是她,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兄弟们,我买饭回来了!”赵小童拎着满满大袋子吃的回来,步伐缓慢的,艰难的抬脚进门。
而后面,跟着林听听。
林听听的声音如细纹,“童哥,把我的那份给我吧。”
赵小童把袋子放在地上,十分豪放的往地上一蹲,埋头扒拉起来,最后从里面拿出四盒打包好的饭,“给!”
林听听伸手接过,转头就往病房里钻,想到袁莱,又回来把袁莱拉进病房。
两人沉默着把饭吃完,林听听把垃圾装进垃圾袋里,然后往床上一躺,“我要睡了。”
睡吧,好好睡一觉。
袁莱把鸡窝拉出来。
卓沅只是接触,脚底就扎满了尖刺,那似蝰蛇整个身体掉进陷阱里,岂不是扎成了刺猬?
但是刚才见它状态还不错,难道身体构造不同,受的伤也不同?
袁莱抚摸着蛇身,触感冰凉,小小的鳞片有些扎手。
斑斓和龛下虽然都是蛇,但一个是妖,一个是伴生兽,本质不同。龛下可以生长,可以修炼,但斑斓生来是什么样子,往后就只维持这个样子,只会因为主人的变化而稍加变化。斑斓本来就是一条小蛇,大概是离开她太久,为了生存,才故意把身体变的那么大。
袁莱有些心疼,“苦了你了。”
想到被抓走的姜轻恬,袁莱不禁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如果当时再快一点,再果断一点,结局是不是不同。
她走出医院,在大街上晃荡,冲着天空大喊,“来啊!抓我啊!不是要黎丹吗?我有的是!大的小的,黑的白的,软的硬的,我这里应有尽有!”
街上的人跟看疯子一样看她。
可她没疯,是没招了。
只是她没喊来黑衣人,却喊来了梦境之主。
极为妖艳的一张脸,可怎么看怎么讨厌。
“你还敢来?”袁莱一拳过去,好像是水滴滴到了水里。
“你还想骗我!”又是一拳,将梦寐以整个人打散。
梦寐以就站在原地,保持着微笑,好像一个假人。
“敢耍我,我打死你。”袁莱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整个人失去平衡。
孟寐以抓住袁莱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拉起来。
袁莱双手抱住脑袋,“我的头发!”
梦寐以嫌弃地甩甩手,“你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你是大骗子!戚戎也是大骗子!任贺是大骗子!龛下更是大骗子!”
“行,都是骗子。”梦寐以伸长脖子往医院里面看,“也没死啊,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你说的是人话吗?哦对,;你本来也不是人,不用说人话。”
袁莱坐在地上,仰起脸,感受着太阳裹在身上的温暖。
“我是来给你东西的。”
一个精致的盒子落在袁莱怀里,打开是那只金步摇。
袁莱拿出步摇,迅速拆开,留下一只金簪,“怎么,又让我去杀了他们吗?”
梦寐以把袁莱拽起来,颇为委屈,“你这人,真记仇。我那也是受戚戎指使,才不得不诓骗你,最后不也让你回来了吗?”
“为什么要一次次斩开我和他们的联系?我需要一个理由。”
梦寐以笑笑,“你都想起来了。”
“是,我都想起来了。”
“那就好,我来就是帮你拿下异变梦影。那孩子的黎丹绝对不能让其拿到。”
袁莱摇摇头,“晚了,姜轻恬的黎丹早就被拿了。可能就在刚刚。”
梦寐以一点也不信。
袁莱抬起头,直视着梦境之主的眼睛,“你不是运筹帷幄吗?不是执掌乾坤吗不是手眼通天吗?一个异变的梦影都看不住,还不如农村养的一条狗好使。”
这话说的极重,梦寐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袁莱能说出来的话。
“她还那么小,受了多少苦,舍了多少念,才投胎到好人家。她应该是被人捧在手里的,而不是生生被人剖开肚子,像当初的我一样!”
袁莱气急攻心,血气上涌,直接喷了梦寐以一脸,然后直直倒在地上。
“有人晕倒啦!”
医院里有护士把袁莱抬进医院,正在治伤的十个人除了躺床上的两个,其他的全部围了上去。
就连那条半死不活的蛇,也在往袁莱的方向爬。
梦寐以站在原地,擦掉脸上的血,喃喃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化玄舍了半条命,也要将你从梦境之地带出来。不愧是生长在冰川和熔岩之间的两色奇花,有魄力。”
袁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她看到兄弟们围着她,掩面而泣,看到斑斓卧在她的床头,满身光华尽散,看到林听听嘴里叫着她的名字。
她看到了热闹的后陡门,看到了忙碌的红包和安安,
她甚至看到了绵延不绝的苍空山和参天而立的云霄木。
是啊,她和戚戎一样,都是诞生于苍空山。
而傅云卿,是创造苍空山的人,她昏迷了,苍空山也就荒了。
“你又回来干什么?!”
一声怒喝,吓得袁莱一哆嗦,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医院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