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此同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王洛书身侧响起:“小友,你现在明白了吗?”
王洛书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姬衍正面带微笑,站在他的身侧。
这一刻,他只感觉眼前的场景好像在不断向后退去,拉伸,延长,再到完全消失不见。
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立于一片虚空之中。
而姬衍身上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师大人。”
王洛书皱眉问道。
姬衍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如同从亘古传来,“小友,你从万年后归来,告知老夫此界将倾,文明断绝……那你可知,在老夫所观的那条‘天倾’之象的未来轨迹中,可有‘大夏王庭’存在?”
姬衍缓缓摇头,继续说道:“没有。无论我们做什么准备,调动多少力量,在那浩瀚如劫的‘邪神’面前,在足以重启整个世界的伟力面前,大夏……不,是整个此界的文明秩序,都将无可挽回地走向终结。这是‘定数’,是老夫耗尽心力推演无数遍,看到的唯一、且无法更改的终点。人力,终有穷尽。”
王洛书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发干,他耗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将正统武道修习到了洞虚境。
而姬衍却告诉他,这一切无法改变?
那他穿越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
姬衍话锋一转,那深邃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定数之中,亦有一线变数!而这变数,不在如何‘阻止’劫难,而在于如何‘延续’!”
他目光灼灼地锁定王洛书:“你当时提到‘未来的英灵’……当你说出这个词时,老夫便彻底明白了!那并非什么偶然出现的上古英灵!”
姬衍笑了:“那是‘我’!是老夫在文明即将断绝的最后关头,以毕生修为、燃烧神魂本源、沟通此界残存意志,所凝聚的一道跨越时间长河的‘印记’!是老夫留给万年后,那废墟之上挣扎求存的人族,最后也是唯一的‘火种’!”
王洛书瞳孔骤缩,呆立当场。
原来,那光球竟然是姬衍本人?难怪他此时身上燃起的金光有些熟悉。
这么看来,这本身就是姬衍推演到灭世之劫后,留下的后手!
“老夫看不到万年后具体是何等景象,但老夫知道,必须留下‘希望’!”
姬衍的语气斩钉截铁:“老夫耗尽心力推演,看到的唯一生机,便是将一份完整的、属于此界巅峰的武道传承,一份足以对抗那‘邪神’的种子,送向未来!而你,王洛书。”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王洛书身上:“你便是承载这份传承的‘容器’!是老夫那道跨越时空的‘印记’所选中的‘执火者’!你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老夫在时间长河另一端,穷尽一切手段所布下的‘后手’!”
“所以。”
姬衍的声音平静下来:“三年之前,老夫便知道,要做的,不是去徒劳地试图改变那个注定毁灭的结局。而是倾尽所有,将老夫毕生所学,将大夏王庭最核心、最强大的武道传承,尽数传授于你!”
姬衍身上的金光越来越亮,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一字一句传入王洛书耳中:“老夫能做的,便是将这最后的传承,完整地交予你。”
“这三年来,你的进展足以证明老夫并没有看错人,现在,我都给你!”
“轰!”
话音落,金焰滔天!
姬衍那双已经近乎透明的手掌,猛地按在了王洛书的额头上。
紧接着,姬衍毕生的感悟,毕生的修为,全部化作洪流,汹涌冲入王洛书体内。
剧痛袭来,仿佛灵魂都要被撑裂。
他咬紧牙关,看到金光中的姬衍身影正在逐渐变淡。
“国师!”
他艰难地喊出声。
姬衍的面容在金光中已有些模糊,唯有那笑容依旧平和:“不必悲伤。此乃注定之事。老夫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此刻。”
“记住,王洛书。你不仅是历史的见证者,更是未来的缔造者。活下去,将‘火’……带回去。”
话音落下,姬衍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最后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流光,猛地撞入王洛书的眉心。
“呃啊——!”
王洛书发出一声低吼,庞大的信息流几乎将他的意识冲垮。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冲击感才缓缓平息。
他依然站在那片虚空之中,但姬衍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脑海中多了无数庞杂而深奥的知识,关于修行,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那场劫难……还有许多他现在无法完全理解的东西。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王洛书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力量在体内奔流,远比之前更加强大,但他心中却无比沉重。
他终于完全明白了。
他穿越回来,不是巧合,而是姬衍布局万年的结果。
目的不是为了改变注定毁灭的过去,而是为了给绝望的未来,送去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执火者”。
虚空开始波动,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
王洛书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牵引之力。
这一瞬间,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概念,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而他的肉身和灵魂,一同被吸向最深处。
眼前,许多的画面闪过,快到变成了一条光带。
但他却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幅画面。
他看到了大夏的诞生,他看到了大夏的昌盛,他看到了大夏的衰落,他看到了大夏的毁灭。
他看到了无垠星空之中那尊庞大到极致的邪神,他看到邪神的胸口插了一柄炽白长矛。
再然后…
他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过去,现在,未来交织成了一条完整的光带,带着他穿越浩渺时间长河,重新回到2011年!
“咔擦!”
无尽的黑暗破碎,眼前又有了光亮。
王洛书再睁眼之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神秘局的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