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逐渐褪去,黑暗重新笼罩了庭院之中。
白朗姆已经塞紧瓶盖,回到了她湿润的梦中。
玛丽安娜女士也已经进入到了荣军院的深处——她受到了维尔汀的提醒,决定今晚改掉以往散步的习惯,让自己呆在房间里。
“车队已经在接近荣军院了。”佩德罗小声对维尔汀说道:“预计还有十分钟。”
“敌方什么配置?”
“两辆配备有重型机枪的装甲车,型号未知;三辆配备轻机枪的悍马。不计算装甲车车载空间内的人的话,目测人员至少有二十名……”
“还行。”
维尔汀对这种火力密度并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芝诺军营里那么大的动静,伊戈尔自己也知道藏不了多久——即使外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外人对此有所警惕。
“周围的群众都疏散完毕了吗?”
“都搞定了,维尔汀小姐。毕竟我们本来也就要在十二点的时候进行起事,这是既定的安排。”
“呼……很好。”
维尔汀眉眼微微低垂。
她看着自己的怀表,看着上面正在跳动的指针,再次向佩德罗问出了那一个已经问了许多遍的问题。
但这一次,佩德罗给出了一个与之前不同的答案。
“医生有线索了吗?”
“有,但是……”
佩德罗沉默了一会后,继续说道:“中断了。”
“……仔细说说。”
“我们的眼线遍布圣保罗,按理说并没有人能够在我们的刻意寻找之下隐藏自己的踪迹。而事实也是如此,掳走医生的那群人并没能逃脱我们的追捕,即使他们走的是水路。”
“他们一路向下,老亨利,一个码头的工人见到了他们的行踪——这是我们可以得知的最新消息。”
“为什么?”维尔汀皱了皱眉:“之后他们就通过某些方式躲起来了吗?”
“不……”
佩德罗的语气之中有一些干涩:“在那个码头,马坎多他们好像和某一个人碰面了。之后,他们做出了疯狂的行为。”
“……”
维尔汀看着佩德罗的表情,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起身拍了拍佩德罗的肩膀,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忍。
“他……他们一行人直接将所有可能看见他们踪迹的人都杀光了……那个码头的地面被染成红色,木板都浸透了鲜血……”
“要不是我们的信使在没有收到回信后去查看了一下,他们残破的尸身现在还在被河水冲刷……该死的……”
指甲刺进了佩德罗的手掌当中,血丝再次从他的眼中蔓延开。
“那群畜生!即使是老亨利十几岁的孩子,他们都没有放过!现场好像是被风暴袭击了一样,到处都是杂乱的物品和入木三分的痕迹……”
“老亨利本来正在给我们写信——这是他们这些没有钱买现代通讯工具的人的常规交流手段。根据我们之后的勘察,他在刚写完他遇到了这些人之后,袭击就开始了。”
“他的信件很幸运地没有被撕碎,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的线索……”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维尔汀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很抱歉,佩德罗。要不是我让你们去寻找医生的下落,他也不会……”
“不,请别这么说,维尔汀小姐。”
佩德罗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眼中的湿润。
“德洛丝医生是我们的朋友,帮助她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受过医生的帮助,这只不过是我们对她的回馈。”
“而且,即使是没有我们的行动,那群人应该也是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们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们去了哪里,至少他们也是在拖延时间……”
佩德罗紧咬着牙,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子凶狠。
“他们干的事情还并非这一处!我们已经在另一个地方找到了几乎遭受了同样袭击的据点……情报还不够,我已经让人继续去找了。”
“等我们有了足够的信息之后,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一群杂种的目的地。那时候……”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
好一会,他才控制住了自己,让自己的精神状态趋于正常。
“冷静一点,佩德罗。”
维尔汀看着眼前状态有一些不对的佩德罗,安慰道:“我们肯定会让那群人付出代价的。但是,我们得保持冷静。不然,我们可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威胁——在芝诺过后,你还要参与起事,不是吗?”
“……您说得对。”
佩德罗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有些颤抖的手掌被重新控制住。
他向维尔汀微微鞠躬:“我再出去看看我们的人准备好了没有,就先告辞了。”
“嗯,去吧。”
维尔汀看着走出门的佩德罗,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她接下来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芝诺方面的人到来。
等待着他们踏入自己的陷阱。
“维尔汀……你在等什么?”
金伯利女郎……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天使娜娜。
天使娜娜的声音从维尔汀的身后传出。
她此时看起来有一些紧张,似乎是受到了今天这附近氛围的影响。
“伊戈尔将军会派来‘援军’,我们接到要求,在荣军院等待。”
维尔汀如此回答。
“援军”二字,她咬的很重。
“伊戈尔?”
听到伊戈尔的名字,天使娜娜似乎很紧张。
“你认识将军吗?”
“不、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芝诺人全是疯子。离他们远点,相信我,维尔汀,他们……”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维尔汀收回了看向天使娜娜的目光,转而看向荣军院门口。
他们来了。
一个独眼男人,带着一支全副武装的卫队走入荣军院。
在他的身后,几挺机枪对准着自己,在月光下冒着冷冽的寒光。
那个很阴险的男人看着维尔汀,眼神像一条饿狼一样扫过她身后的天使娜娜后,再度集中在了维尔汀身上。
他敬了一个随意的军礼,说道:
“近卫团军官托勒密,向您致意。您好,圣洛夫基金会的司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