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拂,卷起阵阵浪花拍打在岸边,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
回到营地,帐篷外,周江海正在钉楔子,预备再做个小点的大棚。
看到女儿女婿回来,他笑着问了句:“回来了?怎么样,换到盐了吗?”
周舒晚点点头:“换到了,咱们全要了盐。等会儿我拿去那边,给大家做熏鱼用。”
这是公用的物资,周舒晚准备放到公用的厨房。
说完这句话,她就保持了沉默。
周江海看了女儿一眼,他不是敏锐的人,但还是立即就察觉到女儿神情不太对劲。
他迟疑了下,看向同样面色严肃的齐铭郁:“怎么了……”
周舒晚左右看了看:“妈呢?”
“她在外面待了半天,累了,进去休息了。”周江海目光直视着女儿:“晚晚,发生什么事了?”
周舒晚看向父亲,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爸,我们……我们见到涛表哥和志鹏了。”
周江海一愣,手中的锤子落在地上,差点砸到他的脚。
他顾不上这些,一把抓住周舒晚的手,声音颤抖:“真的?他们在哪儿?他们过得怎么样?”
周舒晚看到父亲激动的模样,心中更加难受。
她将与薛涛、钟志鹏重逢的经过,以及他们这些年的经历,缓缓道来。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讲述,但说到二舅、三姨等人的离世时,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周江海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痛。
他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舒晚和齐铭郁将钟志鹏兄妹和薛涛一家的近况也告诉了周江海,并着重说了淳淳的身体,还有雨萱脸上的伤疤。
“在屋里我们没法问,送我们出来的时候,涛表哥说这是志鹏和雨萱去军舰生活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志鹏带着一批人出海捕鱼,被困在海上半个多月没有回来。而雨萱年轻漂亮,被其他小基地的混混相中了,她也是个烈性的,一急就划花了自己的脸,躲过一劫后便逃了,根本不敢在家里待,后来志鹏找到她的时候,要再治疗就太迟了……”
还有一些话周舒晚没有说。
志鹏与自己的人马从海上归来,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带着人打上了对方的小基地,将参与这件事的二十来人全部杀光,然后才去找妹妹……
也就是自那之后,每次出海捕鱼,或者去其他地方寻找物资,志鹏总会将雨萱带上,不敢再放她一人待着。
周舒晚不想开口说的原因,是虽然只短短相处,但她却明显感觉到志鹏整个人气质的转变。
那是一种从残酷的血腥中走出来,对世间万物的冷漠与狠辣。
虽然对方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还带着亲情与关切,但那气质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分开几年,每个人都在变化。
而她却不能苛求于这种改变!
志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妹妹至今吧!
周江海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这些事得缓缓告诉你妈……她一定接受不了……”迟疑了会儿,他还是说道:“算了,也瞒不了多久,我去说吧。”
周舒晚和齐铭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他们没有进去,就等在外面。
等周江海将女儿女婿带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妻子。
钟缇云起初还强忍着悲伤,听到二舅、三姨等人的噩耗时,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她紧紧抓住丈夫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身体因为悲伤而微微颤抖。
周江海心疼地抱着妻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周舒晚站在帐篷外,听着母亲的哭声,心中酸涩不已。
庞奶奶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身边,她负责养鸡鸭,手上还拿着喂给小鸡小鸭的岩茸果粉。
这些粉虽味道一般,但却能饱腹,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淀粉了。
所以,他们也舍得拿出一部分喂给刚破壳没多久的小鸡小鸭。
她也知道了这件事,微微叹息一声,拉着周舒晚的手:“晚晚,也别太难受了。如今好歹也算是知道了他们的消息,也可以就近照顾。”
齐铭郁也低头看着她的神情,眉眼微动:“等会儿还得你去安慰妈呢!”
周舒晚抹了把脸,冲他们两个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担心我妈。”
许久之后,哭声渐渐平息。
周舒晚走进帐篷,看到母亲脸色苍白,神情憔悴。
她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妈,都会好起来的。”
钟缇云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悲伤:“晚晚,你二舅他们……他们怎么就……”
周舒晚轻轻拥抱着母亲,无声地安慰着她。
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
等母亲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周舒晚开始思考如何帮助淳淳治病。
她空间里的那些特效药,还是得问下军舰上的医生,才能确定能不能使用。
等沐沐和陶峥他们去采集完岩茸果回来,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的反应和姐姐一样,强忍着悲伤,低声:“姐,我想什么时候去见见雨萱表姐和淳淳。”
因为三家关系好,所以彼此之间的孩子感情也很好。
以前家里就沐沐和淳淳两个孩子,当几家人一起去寻找物资的时候,其他老弱在一起的时候,沐沐就会带着淳淳玩。
“嗯,咱们一起去。”周舒晚道。
虽然母亲不方便出门,但是她不亲眼看看几个孩子的住所和生活,又怎么能放心呢。
其实,在路上周舒晚也想过以后是不是将志鹏、薛东他们一起接来,和他们一同生活?
表兄妹之间有以前相处的情谊,也配合过无数次去寻找物资,虽然有一个体弱的淳淳,但其他四个人都是同龄人,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住在一起互相搀扶照顾,正是最合适的办法。
但齐铭郁却摇摇头,劝她:“先别急。现在无数人想要登舰都不得,薛东和志鹏他们能在军舰上有一席之地,也是费了无数功夫和心血才能做到的。你想让他们搬来,一大家子互相搀扶是好事。但是,他们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