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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韩桂兰见徐望之把着朱予焕的手腕闭目养神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道:“徐娘子,刚刚看了那么久,现在又一直把脉,到底是有什么病灶啊?”

朱予焕见她面露焦急之色,宽慰道:“放心吧,近来我不过是有些上火,多喝水、注重休息便是,她是太久没有诊脉,处于谨慎起见才这般郑重其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望之已经啧了一声,道:“正诊脉呢,不要乱动。”

旁边的宫人被徐望之的言行举止吓得一愣一愣的,都僵在原地不敢说话。

韩桂兰虽然习惯了徐望之同朱予焕没大没小的样子,但考虑到如今朱予焕的身份非同小可,还是开口道:“徐娘子,陛下到底是陛下……”

徐望之松开朱予焕的手腕,又扒开朱予焕的眼皮看了看,道:“我知道,这不是还在看诊吗?等一会儿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保证循规蹈矩,不会让别人抓住话柄,更不会给咱们的陛下添乱。”

朱予焕有些好笑,对韩桂兰道:“听到了吧?徐娘子自有分寸的。”

“是。”

这下反倒是徐望之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放在心上。”

朱予焕摆摆手,道:“我现在正缺一个能和我这么说话的人,省得成日里闷沉沉的。”

“脉象沉稳有力,舌苔有些重,问题不大,不过是该注意调理身体了。”徐望之用帕子擦了擦额前的汗,“对了,云南沐家又托我再送东西入京,还有务农寺的工匠们又将蒸汽机改进了一下,工匠们用浸过油的麻绳来裹紧部件衔接的地方,里面的气比之前排得更干净了,他们怎么说来着……气缸里面的杂音变小了。反正到时候你听他们介绍吧,这次有几个工匠跟着一起回来,他们可比我懂这个。”

朱予焕顿感欣慰,道:“我就知道他们可以的……”

徐望之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是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一路上听说京城可热闹了,听说抓了不少王振的党羽,还有各地官员入京拜见你,我还听说有人胆敢谋反,本以为河南会大乱,结果听路上别的商队提起,说是洛阳都没什么动静,官兵一出动,伊王府的护卫就全部乖乖投降、束手就擒了,连伊王也不例外。”

朱予焕面露笑意,道:“看来消息还算是灵通啊。”

这才是她要的效果,尤其是伊王的事情,能让那些藩王们长点眼色。

伊王这种货色都敢背后议论她的皇位,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如岷王朱楩等人,和朱棣一个辈分,尚且在人世。

虽然这些人在法理血缘上要远一些,但自诩是男人,又有朱棣这个藩王造反的成功案例在,难免有人觉得自己可以和朱棣一样“靖难”。

朱予焕不怕他们,只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分心,浪费自己的精力。

徐望之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是道:“安罕他们可是很为你高兴的,说是他们跟着陛下,也是与有荣焉。”

朱予焕被她的话逗笑,随后道:“什么与有荣焉,不过是顺手罢了。”

她心中还惦记着改土归流的事情,正好如今召集各处三司官员入京朝见述职,云南的官员自然也不例外,朱予焕当然要好好询问云南的近况,顺便提拔筛选一部分人往贵州等地继续推进改土归流。

“对了,孩子呢?”

朱予焕回过神,道:“宫人带着他们两个在偏殿玩。”说罢,她示意宫人将两个小家伙带来。

如今朱见深走路也利落不少,两个孩子都是喜欢跑跳的年纪,保母一左一右牵着他们进来,都是蹦蹦跳跳的兴奋模样。

“母亲!母亲!”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朱予焕和这两个孩子的关系要亲近不少,像是枝头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喊着朱予焕“母亲”。

朱予焕打过交道的孩子不在少数,对于小孩的脾性一清二楚,加上朱淑元和朱见深都是不记事的年纪,宫人们也都十分自觉,无人提起朱祁镇的事情。

要不是还要考虑出阁读书的事情,只怕这两个孩子会默认天底下人人都有两个母亲。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狸猫换太子”。

徐望之检查了两个小孩子一番,道:“一看就知道保母照顾得很好,精神也不错,只要饮食注意一些,不要担心病痛就饿着孩子。”

朱予焕将两个孩子放在罗汉床上,让人给他们两个擦擦身上的汗,这才同徐望之走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徐望之先是环视周围一圈,这才开口道:“我看了看皇长子的脸色和脉象,他的身体似乎不大好……”

朱予焕倒是并不意外,只是道:“当初贵妃生下元儿不久后便又有孕,算来他们姐弟二人年龄相差还不足一岁,想必当时贵妃的身体还未恢复……她年纪本就比皇帝小。”

徐望之已经明白朱予焕的言外之意,道:“难怪……”

“你没有帮皇考诊脉,但桐桐和姑母的脉象你是知道的,皇长子的身体还能养好吗?”

徐望之摸了摸下巴,道:“这种事情也不好说,每个人的体质还是有不同之处的,也未必会影响下一代的身体底子。况且只要好好调养,至少不会被病痛影响心智。”

朱予焕能够听到这个答案已经十分满意,道:“有劳你之后再去为贵妃诊治一番身体,到底是一年生两胎,她年纪又小,不要留下什么产后病才好。”

徐望之见她在得知皇长子的身体不会影响后代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已经明白了朱予焕的心思。

看来朱予焕是打算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一些。

“放心吧,若是真有什么问题,我娘也能帮把手,肯定不会有病根的。”

朱予焕和她对视一眼,开口问道:“你的书写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徐望之明显来了兴趣,道:“收集已经基本完成了,安罕她们也帮着我整理了个大概,只要再稍加润色……”

朱予焕半开玩笑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咱们两个认识不久的时候,我好像就听过这句话啊……”

徐望之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看地,嘟囔道:“行了行了,我就是想尽量完善一下嘛……不过这次去云南的几年收获很大,我还了解到不少以前没有见过的病症,至少这次,这次我一定尽快将手中的书整理完毕,交一份完本给你来刊印发行。”

朱予焕假模假样地双手合十,道:“那我可要将天上的神明都谢一遍,总算让徐娘子之光普度众生……”

徐望之被她臊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这到底是修道还是修佛啊,怎么一日一换的?”

朱予焕笑嘻嘻地说道:“随心而动,随心而动。”

当然是哪个好用就用哪个了。

相比起和徐望之的轻松会面,朱予焕召见黄金凤见面的场合就要严肃许多。

原因无他,这次黄金凤是以诰命夫人的身份入宫见面的,如同王骥一般,有正经宫廷宴席款待,自然不能简洁轻松。

虽然黄金凤的身份是行商,但这次她参与的是国家大事,且如玉香一般有功劳在身,因此获封恭人,是正经的四品命妇。

且因为黄金凤的丈夫已经去世,足以证明她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赢得了诰命。

与黄金凤一同觐见的还有当初跟着一同出使兀良哈的商辂,出使之后商辂便受命在辽东一带进行临时巡查,有了结果之后才跟着黄金凤一同回京述职。

朱予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扫视两人一番,道:“拘谨什么?”

先前黄金凤行商,也穿过绫罗绸缎,但今时今日穿的是诰命才能穿戴的服饰,一举一动自然不像先前那般随意,闻言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话,妾身……”

朱予焕摆摆手,和善地开口道:“黄恭人此次立下大功,不必自谦,以臣自称即可。”

黄金凤闻言有些紧张地说道:“臣……臣……”

朱予焕不以为意,开口问道:“先前你们来报,说是也先和脱脱不花不和,瓦剌有分裂的迹象?”

提起公务,黄金凤精神一振,立刻道:“臣后来仔细打听了,也先先是假意臣服脱脱不花,自称要交出太师之位,脱脱不花自然是不信的,瓦剌内斗,脱脱不花败走兀良哈沙不丹,也先改尊脱脱不花与其姐所生之子为汗,但瓦剌元气大伤,和也先也有关系,瓦剌内部也难免四分五裂。”

商辂也开口:“陛下指挥得当,有刘将军率兵绕路袭击瓦剌,与大同军队两面夹击,瓦剌也不会这般迅速败退。如今瓦剌元气大伤,想必边境能够安宁一段时间。”

黄金凤也连连点头,道:“商阁老说得没错,多亏陛下及时出兵,瓦剌战败,旁观的兀良哈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原本还推杯换盏的朱予焕却在此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常言道居安思危,朕此次巡视边境,除却退敌,也细细查看了一番边境士兵的生活,可谓是艰难困苦,可见边军的战力日渐降低是有原因的,朕不得不忧心啊。”

商辂隐约明白了朱予焕的意思,显然是要将边军好好整理一顿。

“朕已经命人重新整理屯田,将这段时日京中犯事受牵连的官员家眷迁徙到边境。”朱予焕微微一笑,道:“大同那边已经将瓦剌的俘虏全部押送入京,正好可以耕种重新划分的北直隶耕地。”

商辂对上她的笑容,立刻起身应声道:“为陛下解忧是臣分内之职,臣定当好好安排此事。”

话题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商辂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更何况商辂是连中三元入朝为官的出身,曾经也算是颇受朱祁镇信赖,如今改朝换代,他也得想办法换取新任皇帝的信任。

“迁徙人口前往边境耕种屯田固然可以减轻军官士兵的负担,但若想要提升士兵的待遇,还需要国库充盈才是。”朱予焕面色郑重,语重心长地说道:“朕等着内阁和六部出几个有利的法子呈到朕的御桌前,不论是改土归流,还是训练军队,可都指望着税收……”

商辂领命,心中对这位在军事、民生上都有过亲身经验的皇帝的心思一清二楚。

但凡是个有些追求的皇帝,都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政令有所作为,更不用说是朱予焕这样通过“特殊方式”登基的皇帝。

皇帝有需要,其他人自然会提供帮助。

人生在世,不过权钱名利四字而已,能够有其中一样,已经是翘楚,若有两样,便是人中龙凤。

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逃不过这四关。

商辂自然也一样。

况且商辂自幼随母亲长大,反倒没有那份或多或少存在于部分人心中的偏见。

待到宴席结束,朱予焕又留下黄金凤在宫中,进一步询问瓦剌的事宜。

她可不相信也先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不瞒陛下,瓦剌确实私下派人问起过敏达失力的事情……臣以为这件事不是小事,因此隐瞒下来,并未和商阁老说明。”

朱予焕哼笑了一声,道:“他倒还真是个孝子,心中惦记着母亲,却无所谓妻儿。”

刘永诚突袭是瓦剌意料之外的事情,事后石亨清点俘虏,这才发现他们不仅俘虏了敏达失力,连也先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也一并抓了回来

“于他而言,妻儿还能再有,母亲却只有一个……”黄金凤面色讪讪,道:“也先……也先说可以暗中交换,将……将那人送回大明,若是陛下不方便,他也可以帮忙动手。”

朱予焕不由感慨朱祁镇这旺盛而又强大的生命力,开口问道:“口说无凭,他应该给了你什么信物吧?”

黄金凤这才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封信件,递到朱予焕的手边,“这是也先托人送来的,说是陛下肯定能够一眼认出。”

朱予焕接过那封信粗略地扫了一圈,已经认出了这封信件的主人。

正是朱祁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