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当然,放火还是太早了,目标太大了,还是得悄悄的,无声无息的。
容棠转了一圈,没人能察觉他的存在,路上遇到一队又一队皇宫守卫,都被他轻易躲过。就是翻越揽月宫宫墙时,有一点点力道不足,不过还好,最终进去了。
唯一亮着光的房间传来隐约说话声,容棠走近,听到几个宫人相互问话,“咱们多大会过去?”
“先等天亮吧,那药劲很大,现在过去,咱们不好宣扬,最好明早叫上栖凤宫的人……”
容棠转身寻找别的目标,很快见到一个一个太监打着哈欠起夜,机会来了。
片刻之后,他变成了这个小太监,捏着嗓子,低着头走路,没一会的时间,到了黑袍人住的后殿。
他打听过,黑袍人白天从不露脸,难道晚上也蒙面睡觉不成?
他怀疑这人就是天机子。
费了一番心思拨开门闩,屋里并不是很黑,一盏灯影影绰绰,床上传来轻浅的呼吸。
走近床前,探头一看,床上的人也在这时睁开了眼,“谁……”
容棠一伸手将他弄晕,这老者不是个会武的,可惜晕虽然晕了,那张脸灰白泛着蜡黄,并不是记忆中天机子的脸。
不过,要想验证他是不是南宫衍的人也有办法,那就是淮王中的毒。
谁叫他第一时间接触了刺客,让张太医从收集到的兵器上提出了同样的毒素。
他的发簪是中空的,里面就有几根针,捏出来一枚刺了这人一下,等到天明,估计针眼都长合了。
万一毒性烈死了,只能怨他运气不好。
出门还不忘把门闩拨回去,扫除一切来过的痕迹,他真是太聪明了。
返回去,几个算计他的宫人趴在桌子上小憩,没人敢真的睡熟。
容棠当然有办法让他们睡熟,然后倾倒油灯。
又过了一会,刚才迷迷糊糊去解手的太监打了一个冷战回神,感觉身上酸痛,就像这大冷的天气躺地上睡着了一样。
“好冷。”
从茅房里出来,火光乍眼,揽月宫守夜人住的屋子着火了,吓得惊叫,“走水了,走水了……”
火光也同样引起了守卫的注意,敲锣示警,让各宫提高警惕。
谢贵妃狼狈的从寝殿跑 出来,披头散发,声嘶力竭,“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着火?”
没人能回答她,冬夜里天干物燥,木质结构的房子一旦引燃很难扑灭,宫人们往来舀水灭火,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很快别的宫的宫人也来灭火,加上宫中守卫,在外围有效隔断,最终,只烧了半个揽月宫,大火终于被扑灭。
大年节的,这真是无比晦气,宣宁帝也被吵醒,连日来不曾安眠的暴怒使他大发雷霆。
最后搜检揽月宫人员损伤,烧死了一个太监和两个宫女,又从半塌的废墟里面,扒出来一个软绵绵,假发髻都被烧焦的姑娘,揽月宫的人一致指认她是凤乡君。
此时容棠软的像一只死虾,浑身皆是灰土,被掩埋在倒塌的半间屋子里,要不是灭火及时,他怕也是追随死掉的宫女太监走了。
众人把他从废墟里抬出来时,谢贵妃的眼神简直要活吃了他,“你怎么在这里?火是不是你放的?”
容棠吐出一口血来,仍是躺在地上苦笑,“娘娘,不是你让人把我抓来的吗?”
“你……”
谢贵妃都快气死,猛然惊醒,她还在这里,那昨晚的计划……
“把她抓过来好好审。”
在场别宫救火的人都悄悄往外走,谁也不敢多事,偏就凤栖宫侍书讲了一句,“娘娘,凤乡君伤得不轻,先请太医吧。”
“多嘴,给本宫打出去,揽月宫的闲事也敢多管。”
“她管不得,本宫管不管得?”
事情太大,到底惊动了皇后,在场人纷纷跪下。
谢贵妃不甘不愿的行礼,“皇后姐姐。”
皇后正恼恨她挑战凤威,借机打压,”大年节的,不好好约束宫人,差点酿成大祸,你不想法子查出起火原因,倒在这里刻薄外臣。谢贵妃,你不是不知道吧,外臣无召不得入宫,就是入宫也不得留宿,这凤督学是怎么回事?”
谢贵妃咬碎了银牙,“姐姐,她是妹妹外甥女,来伺候汤药的。”
忽然捂了胸口,摇摇晃晃。
容棠又吐一口血,那惨样子,显然是不能伺候汤药了。
贤妃便是这个时候走过来,“哎呀,这不是和八公主很要好的凤乡君吗?你怎么了,快来人,去请太医。”
事实上,不用请,太医已经在候着,唯恐有人被烧伤,不过这情况看起来,烧到的都烧成了炭,火场里就扒出来一个凤乡君,模样凄惨。
谢贵妃怨毒的眼神就是天真纯良的外表也掩饰不了,太医很快走过来,给容棠诊脉。
皇后很想看谢贵妃笑话,亲口问道:“伤得有多重?”
院判为难的捋胡子,“这……凤乡君的伤也没有多重,就是身上残毒未清,导致浑身无力,……”
“是什么毒?”
“软筋散之类,练武的内力全无,普通人浑身无力。”
“这倒是有趣了。”
皇后笑了,“都知道凤乡君武艺高强,刚本宫还奇怪,这么一个厉害的人怎么走水了也跑不脱,差点烧死在火里,原来是中了软筋散。贵妃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把一个没爹没娘的远房外甥女强迫入宫,再给下上毒。本宫现在怀疑是贵妃自己命人纵火要害死外甥女了。”
揽月宫幸存的宫人一听,两股战战都跪下去,“皇后娘娘,没有,火不是我们放的。”
“不是你们放的,难道还是凤乡君自己放的吗?”
有个参与灭火的太监小声回了话,皇后眼珠一转 ,“果然啊,是打算害死凤乡君,一看没烧死,又打算陷害了。贵妃,不是我说你,你常年嫉妒比你年轻貌美的人,一年不知道要陷害多少小姑娘,这揽月宫的冤魂都比你头发多了吧?”
谢贵妃气得浑身哆嗦,一张脸铁青,她的面皮是真的薄,物理意义上的薄,脸一变色,血色上涌,混着一股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姐姐,你这样说是诽谤,我要告到陛下那里还我清白。”
“你真敢告,本宫就真的敢查。你不会以为复宠了,陛下满心满眼就都是你,内里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有宫妃挑战不了的权威。”
“你……”
谢贵妃怒了一会,努力平复心情,装出一副小白花摸鱼,“妹妹只有这一个亲近的外甥女,怎么会害她呢?我想害她,在宫外不声不响就做了,哪里还会带到宫里来,是姐姐误会了。”
皇后只想刺谢贵妃,哪里在乎凤轻轻处境,谢贵妃认怂,她只觉得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