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六快步离开饮宴厅。
在饮宴厅之中,有一道目光缓缓随之移动,紧接着意念微动,一道身影悄然跟上。
祭坛之上,两人刚说完没多久,元十六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祭坛之上。
“医师来了,来催吃药?”赤峰炘双手抱胸,神情玩味。
晏琅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元十六身上,而是落在不远处。
“医师出来还跟了条尾巴。”
她话音刚落,元十六一脸谨慎转过身去。
跟随在暗中的身影没想到自己这般轻易就暴露了出来。
不过既然被元十六或是…他所看不见的其他人发现,他也就无需再藏着。
干脆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元十六居高临下,冷声质问。
“他是梵音州本土势力青冥宗的宗主居乘,是个已经分神境的偃师。”
没等居乘开口,晏琅便替他回答了问题。
居乘本在思考要回答什么才能让元十六背后的人满意。
然而还未开口,就见元十六流露出了然之色。
“居宗主可知我是谁?跟在我身后可不是好事。”
元十六虽是医修,却是修为已至大乘境巅峰的存在,更是跟在元南臻身边的人。
哪怕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也颇具震慑压迫感。
居乘目光在元十六以及他身后空荡荡的祭坛上扫视了下。
“我倒是不认为,能单独见见赤峰家主与晏琅仙尊是件坏事。”
此话一出,元十六微愣。
晏琅与赤峰炘的身形却逐渐在祭坛之上显露出来。
“居宗主看来是忘记了前些时日在锦绣阁的教训。”晏琅轻挑眉梢,观察着居乘的反应。
他神情并未发生变化,毕竟是人偶,虽然体内有本体分出的一缕灵体,却无法做到跟正常人一样。
但又不仅于此。
他的确对此不甚在意。
“那日是在下唐突冒犯了二位仙尊,仙尊给予教训是应该的,但在下今日前来,却另有一事想请教仙尊。”
“说来听听。”晏琅颇具兴味。
“我初创办青冥宗时,曾偶然遇到一具其他偃师所炼制的人偶,初见时我本以为那是一具受其他人操控的人偶,直到我发现他身上虽有旁人气息,却是实实在在的拥有自己的灵智。”
居乘说着,望向晏琅的目光变得分外狂热。
“我与那人仅见过几面,之后再见,他成了一大仙门弟子,与我这种说得难听一些与邪修无异的人早已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所以我再也没见过他。”
“但前些时日,我感受到一个人身上的气息与那人身上的气息竟是一模一样的。”
居乘所说,自然是萧戈。
身为罕见的偃师,他有着许多如今外界对偃师所不清楚的本事。
他口中所说的气息相同,也不是世人所熟知的气息,而是身为偃师所能感受到人、人偶之中更为独特的一种气息。
“那倒是有趣,居宗主与我说这些是要做什么呢?”
凭秘密要挟?
居乘不蠢,若是要挟,他便不会是这态度。
那便是合作了。
居乘紧盯着晏琅,一字一句道:
“九州之中,无论是当年偃师盛行之时亦或是如今没落,大部分都在追求一个愿望。”
“而如今,实现那个愿望的希望就摆在了我面前。”
“我实在很难无动于衷,哪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可以将我碾死。”
他其实感受到了,在他提起他见过萧戈之时,晏琅身上的杀意。
人偶虽然无法拥有七情六欲,但对外界的情绪感知却很敏锐。
正因为缺少什么,所以才越是注意什么。
不过他也清楚感受到,晏琅的杀意仅仅只是一瞬,便转变成了对他的兴趣。
而他只要能够抓住这一分兴趣,或许就有机会实现他毕生追求的事情。
让自己炼制的人偶傀儡,拥有自己的灵智生命!
居乘的一番话,让其他两人也都听明白了。
他这是想要跟晏琅合作。
那么晏琅想要跟他合作什么?
了解晏琅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很谨慎细腻的人。
也向来能动手便不动口。
倘若她没打算用居乘,在居乘刚刚说出萧戈的事情之时,居乘便可以去死了。
如今他能活下来,就已经证明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晏琅列入了某一项计划当中。
就等着他自己过来。
萧戈与居乘见过面的事情对晏琅而言是个意外。
调查居乘时并未查到这个。
但这个意外将居乘推到了她面前,让她不必费旁的心思来将居乘拎到自己面前。
居乘所图已经很明显。
“那你能做什么留住这个希望?”晏琅问。
“近年来我在研究一种用蛊虫融入人偶之中,使人偶能够完全与本体一致,令人无法分辨的方法,我想对于常被魔族追杀的仙尊而言,应当能派上用场。”居乘目光灼灼。
他相信,晏琅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
这才是他今日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
晏琅笑了。
“我很喜欢和聪明人交易,因为这样不费心神。”
“仙尊这是答应了?”
“还没,你若有诚意,一月之后以本体前来炎泽灵域见我,届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居乘定不辜负仙尊期望。”
居乘深深一揖,随即不再多言,转身离开此地。
元十六站在祭坛上观完全程,“晏小姐是故意让我听见这些的?”
晏琅摇头,“我还没到如此神机妙算的地步,他的到来是在我意料之中,但不是现在。”
“那你……”元十六就有些不明白了。
他会过来,便是因为晏琅和赤峰炘说穿了他的存在。
若不是为了此事,又是什么?
晏琅深吸一口气,颇为郑重,“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但这件事情要瞒住师兄。”
元十六睁大双眼,“我……”
晏琅直接打断他,继续说道:“别着急拒绝我,我接下来会留在炎泽灵域养伤,师兄也会回天溯,而你留下来,等下次居乘来,你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元十六这下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者是他所忠心的公子,后者所要做的事情,却极有可能是为他所忠心的人好。
沉默片刻,他方才妥协点头。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