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暗，
林七夜踩着露水跃上观星台的栏杆，军靴尖在石面上磕出轻响。
他怀里抱着半块烤糊的孜然脆骨——是吴痕刚才从袁罡手里抢来塞给他的，
此刻正滴着油，在他玄色制服前襟洇出个深褐的圆斑。
\"都给我支棱起来。\"林七夜咬了口脆骨，
碎屑喷在下方围成半圆的队员脸上，\"今天不练刀枪不画符，老子给你们上堂活的。\"
吴痕蹲在最前排，翘着二郎腿啃玉米，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今日随机任务：用三句废话气疯林七夜。奖励：冰镇绿豆汤x3（加冰）。】
他眼睛一亮，把玉米棒子往地上一杵：\"队长，昨儿您说妖兽内丹分阴阳，”
“那要是公狐狸和母狐狸的内丹凑一对，能当定情信物不？\"
\"滚。\"林七夜抄起脆骨砸过去，被吴痕歪头躲过，
\"安卿鱼，把你降魔杵借他敲脑壳清醒清醒。\"
安卿鱼靠在观星台柱子上擦杵，闻言抬眼笑：\"吴痕要是敢接，我就敢敲。\"
她指尖拂过杵身的梵文，晨光在青铜表面流淌，像淌着半凝固的血。
\"安姐这是公报私仇！\"
吴痕摸着后颈缩脖子，瞥见袁罡黑着脸从演武厅出来，赶紧转移话题，
\"那您说这堂课活的，是要放妖兽进来练手？
我系统刚刷到任务——\"
\"放你个大头鬼。\"林七夜踹了他屁股一脚，抬下巴指向东南方。
晨雾未散的山坳里，几缕灰烟正蛇一样往天上钻，\"镇墟碑刚灭，漏网的余邪就冒头了。
袁老头的探妖幡今早抖得跟抽风似的，说那片乱葬岗里藏着只成了气候的尸煞。\"
袁罡的骂声从背后炸响：\"臭小子，探妖幡是法器不是风铃！\"
他拎着半袋烤肠——正是吴痕昨天被抢的那三根——往地上一摔，
\"林七夜，你带夜幕去清剿，我盯着这帮崽子加练！
吴痕，名单拿来！\"
\"哎哎哎袁老头使诈！\"吴痕扑过去抢烤肠，被袁罡用幡杆戳得直跳脚，
\"系统说交名单奖励是冰镇酸梅汤，可您这烤肠都凉了！\"
\"凉的才养生！\"袁罡抄起名单就要往怀里塞，
突然顿住，眯眼盯着吴痕后颈，\"你脖子上那红印子哪来的？\"
\"系统抽奖抽的！\"吴痕捂着火辣辣的后颈窜到林七夜身后，
\"队长快走快走，尸煞要跑了！\"
林七夜憋着笑吹了声哨，夜幕队员立刻收拾装备。
百里胖胖把他那口能装半头猪的乾坤袋甩上肩，袋子里叮铃哐啷响——不知又塞了多少卤味；
安卿鱼将降魔杵往腰上一别，玄色劲装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吴痕摸出系统奖励的符纸，在指尖转了个花：\"系统说这张'屁滚尿流符'对尸煞有效，就是副作用有点大......\"
\"副作用是你自己先放三个响屁？\"安卿鱼挑眉。
\"安姐您怎么知道？\"
\"上个月对付狐妖时你用过。\"
山坳里的灰烟突然变浓，混着腐肉味的风卷过来。
林七夜的瞳孔骤缩，抽出腰间的斩鬼刀，刀鸣像撕破绸缎：\"跑什么跑？
是它要来找咱们了。\"
话音未落，乱葬岗方向传来骨节错动的咔嗒声。
青灰色的雾气里，一具身高丈二的骨架撞开墓碑冲出来，肋骨间挂着腐烂的黄纸，
天灵盖插着根锈透的长钉——正是吸了镇墟碑灵气的漏网尸煞。
\"百里，封路！\"林七夜跃到半空，
刀光划破晨雾，\"安卿鱼，破它钉魂钉！
吴痕，把你那破符甩它嘴里！\"
百里胖胖手忙脚乱从乾坤袋里掏东西，摸出个油乎乎的卤鸡腿又塞回去，
终于摸出面青铜镜：\"定！\"镜面映出一轮金月，
山坳出口立刻腾起金芒，尸煞撞在光墙上，骨茬子迸出火星。
安卿鱼的降魔杵已经砸在尸煞天灵盖上。
锈钉应声而断，腐臭的黑血从骨缝里渗出来。
尸煞仰头发出尖啸，肋骨突然暴长，像钢针般刺向安卿鱼心口——
\"系统提示：紧急任务！
用屁滚尿流符化解危机。
奖励：烤腰子x5（现烤）。\"
吴痕咧嘴一笑，指尖符纸燃成红光，拍在尸煞大张的嘴里。
下一秒，山坳里炸开刺鼻的酸臭味，比烂了三个月的臭鸡蛋还冲十倍。
尸煞的骨架剧烈震颤，肋骨\"咔嚓\"断裂，黄纸碎片混着黑血喷了三丈远。
\"呕——\"百里胖胖扶着墓碑吐，\"吴痕你这符是用臭豆腐腌的吧？\"
林七夜捂着口鼻落地，斩鬼刀戳进尸煞脊椎：\"老子的脆骨味都被你这符盖了。\"
他反手抽出钉魂钉，钉子上还粘着半片符纸，\"不过......干得漂亮。\"
吴痕正蹲在旁边扒拉系统奖励的烤腰子，闻言抬头笑：\"队长，这符其实叫'生化武器符'，系统说——\"
\"闭嘴。\"林七夜把钉魂钉扔进袁罡递来的收妖瓶，转身看向山坳外。
晨光里，沈青竹正扒着栏杆往这边张望，手里还攥着半块爆炎符。
小姑娘见他看过来，立刻挺直腰板，把符纸举得老高。
安卿鱼走过来，降魔杵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
晕开小朵暗花：\"刚才那一下，像极了你第一次出任务。\"
林七夜望着沈青竹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像吗？\"
他摸出怀里最后半块脆骨，抛给吴痕，\"走了，回镇魔司吃烤腰子。
袁老头，名单你先拿着——\"
\"臭小子！\"
袁罡举着收妖瓶追上来，\"烤肠还没还我！\"
吴痕叼着烤腰子撒腿跑，系统提示音又响：【今日隐藏任务：让袁罡追着跑三公里，奖励：冰镇酸梅汤x5（加冰加桂花）。】
他回头挤眉弄眼：\"袁老头，追上我就还你烤肠！\"
山风卷着烤腰子的香气掠过训练场，玄鸟旗在头顶猎猎作响。
沈青竹摸着怀里的符纸，指尖不再发抖。
她望着夜幕队员的背影，轻声说：\"我也要成为像他们一样的除魔使。\"
晨光里，镇魔司的飞檐上，一只玄色小鸟扑棱着翅膀，朝着血阳升起的方向飞去。
镇魔司后巷的油锅里滋啦作响，吴痕蹲在烤摊前扒拉着铁签子，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成一串小铃铛：【检测到高阶邪修波动，坐标镇魔司西墙。
今日作死任务：用三句脏话气哭冥柳。
奖励：现烤羊腿x2（撒满辣椒面）。】他手一抖，刚翻到半熟的腰子\"啪嗒\"掉在炭灰里。
\"又怎么了？\"林七夜叼着根没点着的烟，
拎着半袋袁罡追了三条街才抢回来的烤肠晃过来，
\"你这脸白得跟安卿鱼那降魔杵似的。\"
\"队长您闻闻。\"吴痕吸了吸鼻子，蹲在地上用脚尖拨拉炭灰，
\"是不是有股烂桃核混着臭铜钱的味儿？\"
他突然跳起来，铁签子往林七夜胸口一戳，
\"系统说冥柳那老东西在西墙根儿猫着呢！上个月他抢我半块烤面筋，这仇我可记着呢！\"
林七夜的烟\"吧嗒\"掉在地上。
他摸出腰间的斩鬼刀，刀鞘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行啊，正愁没处试新磨的刀刃。\"
他勾住吴痕后领往巷口拽，
\"安卿鱼他们在演武厅教新兵画镇鬼符，咱们先去会会这位'古神座下使者'——\"。
话音未落，西墙方向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穿墨绿道袍的男人踩着飞檐跃下来，发间银簪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
正是半月前在鬼市跟吴痕抢烤面筋的冥柳。
他扫了眼吴痕手里的铁签子，嘴角扯出冷笑：\"小崽子，上回没揍够？\"
\"冥柳大人好记性啊。\"吴痕把铁签子往裤腰里一别，双手抱胸晃脑袋，
\"上回您说自己是古神使者，结果被我半张驱邪符逼得跳粪坑——怎么着，今天来讨粪坑味的烤面筋？\"
林七夜憋着笑咳嗽两声：\"吴痕，你这嘴该拿袁老头的探妖幡抽抽。\"
他往前跨半步，斩鬼刀\"嗡\"地出鞘，
\"冥柳，镇墟碑刚灭你就敢露头，当镇魔司是你家后院？\"
冥柳的手指骤然掐进掌心。
他盯着林七夜腰间的玄鸟纹玉佩，
又扫过吴痕后颈若隐若现的系统光纹，突然笑了：\"你们当我是来送死的？\"
他抬手摘下银簪，簪尖嵌着的黑玉\"咔\"地裂开，
\"古神赐下的魔戒，够我恢复三成修为——\"
\"三成？\"
吴痕掏了掏耳朵，\"我系统抽奖还中过五成修为丹呢，就是吃了拉肚子。\"
他蹲下来捡刚才掉的腰子，拍了拍灰塞嘴里，
\"冥柳哥，您这魔戒不会是在鬼市淘的假货吧？
上回那狐妖戴的同款，被安姐一杵砸成渣了。\"
冥柳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他猛地捏碎黑玉，周身腾起青灰色雾气，
连后巷的梧桐树都开始枯叶纷飞：\"小崽子，我要把你舌头拔下来喂蛆！\"
雾气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他手腕上的青铜戒指泛着幽光，\"神墟·开！\"
整座镇魔司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吴痕抬头，看见云层里浮起个漩涡状的黑窟窿，像只闭合的眼睛。
冥柳从袖中摸出盏青铜提灯，灯芯是根裹满血痂的头发，
\"啪\"地拧亮——那黑窟窿\"刷\"地睁开，暗红色的瞳孔里映出镇魔司的飞檐。
\"我艹这什么玩意儿？\"吴痕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撞得踉跄，系统提示音疯了似的响：【警告！高阶邪术·鬼眼现世！紧急任务：用屁滚尿流符糊它眼睛。”
“奖励：冰镇酸梅汤x10（加冰加桂花加蜜枣）。】
他摸出符纸的手直抖，\"队长，这灯不会是古神教会那什么'引魂灯'吧？\"
\"是。\"林七夜的斩鬼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光劈开扑面而来的阴风，
\"安卿鱼他们在演武厅——\"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新兵的惊呼。
吴痕踮脚望去，演武厅前的空地上，七八个穿灰布衫的人正举着染血的短刀，往新兵堆里扎。
\"古神教会的杂碎！\"林七夜骂了句，反手把吴痕推到墙根，
\"看好你那破符，我去帮安卿鱼！\"
他刚要冲出去，冥柳的锁链已经缠上他的脚踝：\"林队长急什么？
古神要的是镇魔司的血，你徒弟们的血，够不够甜？\"
吴痕看着演武厅方向，安卿鱼的降魔杵已经抡起来，
砸飞两个灰衫人；百里胖胖的乾坤袋里飞出捆仙绳，把个举刀的按在地上；
但有个新兵被三个灰衫人围住，后腰上插着把短刀，
正咬着牙往旁边滚——那是昨天被夏思萌包扎过的江洱。
\"系统！\"
吴痕攥紧符纸，\"那任务奖励能不能先预支？\"
他没等系统回答，踩着墙根的杂物窜上屋檐，
\"冥柳老东西，你家古神眼睛长屁股上了吧？这么丑的灯还敢拿出来现！\"
他扬手把符纸拍在鬼眼下方的云层里，
\"吃爷爷的生化武器符！\"
腐臭的酸气\"轰\"地炸开。
鬼眼的瞳孔剧烈收缩，云层里下起黑雨，全是腐肉和烂泥。
冥柳的锁链\"啪\"地断成两截，他捂着鼻子后退：\"你这符——\"
\"我这符是用你家古神的眼屎腌的！\"
吴痕趁他分神，从屋檐上扑下来，铁签子直戳冥柳手腕的魔戒，
\"系统说戳这儿能掉装备！\"
\"小杂种！\"冥柳挥袖甩开他，
却见林七夜已经冲进演武厅，斩鬼刀挑飞刺向江洱的短刀。
安卿鱼的降魔杵砸在最后一个灰衫人后颈，那人\"咕咚\"栽倒。
百里胖胖蹲在地上捆人，乾坤袋里掉出半根没吃完的卤鸭脖，滚到新兵脚边。
\"江洱！\"
吴痕跑过去，见那新兵后腰的刀伤正往外冒黑血，
\"系统说这是尸毒，得用袁老头的解毒丹——\"
他抬头，看见安卿鱼正用降魔杵尖挑起个灰衫人的衣领，
那人心口纹着团黑莲，是古神教会的标记。
\"全抓活的。\"
安卿鱼擦了擦杵身的血，\"百里，把他们捆结实了。\"
她看向林七夜，后者正给江洱喂解毒丹，\"冥柳呢？\"
\"跑了。\"林七夜指了指天空。
鬼眼已经闭合，云层里只剩几缕青灰雾气。
吴痕蹲在地上翻灰衫人的口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画着镇魔司的地图，演武厅和观星台都标着红圈。
\"队长你看。\"
吴痕把纸递过去，\"他们要劫新兵当人质？\"
林七夜没接，盯着纸角的黑莲印记眯起眼：\"古神教会最近动静太大。\"
他转头看向安卿鱼，\"把俘虏押到地牢，让袁老头审。\"
\"地牢？\"
百里胖胖捆完最后一个人，拍了拍手上的灰，
\"那地方潮得能种蘑菇，您就不怕他们染病？\"
\"染病总比跑了强。\"
安卿鱼踢了脚地上的俘虏，\"走。\"
她拎起降魔杵往地牢方向走，玄色劲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沾着血的杵穗。
吴痕蹲在江洱旁边，看他脸色渐渐红润，才松了口气。
系统提示音又响：【作死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隐藏任务触发：调查古神教会地图。】”
“奖励：袁罡私藏的冰镇西瓜x半个（带籽）。】”
他摸着肚子笑，把地图往怀里一塞，刚要站起来，脚底下\"咔\"地踩碎个东西。
是块碎玉。
吴痕捡起来，见上面刻着半朵黑莲，和灰衫人胸口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见林七夜正盯着西墙方向，那里还飘着若有若无的臭铜钱味。
\"吴痕。\"
林七夜突然说，\"把地图给我。\"
\"哎哎哎队长别抢！\"
吴痕护着怀里的纸往后退，
\"系统说这是任务道具——\"
\"再废话把你也捆地牢去。\"林七夜挑眉，
\"袁老头的西瓜，你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吴痕立刻把地图递过去，摸了摸兜里的碎玉。
他听见远处地牢方向传来安卿鱼的声音：\"百里，把那个瘦子的绳子再紧两圈，他刚才动了。\"
风里飘来烤摊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像根细针似的扎着后颈。
他突然想起冥柳临走前的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
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点机械的嗡鸣：【警告！检测到高阶邪修残留波动。请宿主注意安全。】
吴痕蹲下来，把碎玉塞进江洱手里：\"收好了，这是证据。\"
他拍了拍江洱的肩，转身往烤摊跑，\"队长！西瓜要冰的！籽儿我帮您吐！\"
林七夜捏着地图笑骂：\"臭小子，跑得比鬼还快！\"
他抬头看天，西墙方向的云层里，隐约有双暗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