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真真切切的高兴起来。
听席上有人说起来战乱那几年的不易,徐氏甚至有些感同身受的红了眼眶。
“都过去了,大家往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好啦!”徐氏感慨道。
“是啊是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翁县令的夫人也是四十来岁,比徐氏略小一些,看着慈眉善目的,很是温和大气。
她也是农户出身,因此和徐氏有很多话题聊,话里话外都是羡慕。
说的话句句熨贴在徐氏心坎儿里,让徐氏舒心的紧。
要不是是在宴席上,两人都恨不得要认个干亲了。
“我啊,是家里姐妹中最小的,上头有两个姐姐,要不是现在在吃饭呢,我还真想认个干妹妹”,徐氏拉着翁夫人的手笑叹道。
难得有这么谈得来的贵夫人,太难得了。
大丫在一边看得都惊讶了,她还以为老娘会继续端着呢。
其实徐氏是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姐姐,徐大娘子和徐二娘子。
姐妹间的感情总是要更亲密几分的,尤其两个姐姐一直对她不错。
知道战乱时候过得难,以往隔得远,伸不上手也就算了。
如今回了老家,徐氏这心就止不住的软了,只盼着两个姐姐还活着才好,她也能帮一帮。
小舅母沈氏在一旁看得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夹着桌上的好菜吃。
时不时还轻声训斥着两个儿媳妇,抖抖婆婆的威风。
看旁边坐着的两个表弟妹跟鹌鹑似的,大丫忍不住心中暗暗摇头。
小舅母现在是能逞能了,抖着婆婆的威风,把两个儿媳妇掐的死死的,等再过两年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了,估计就要遭罪了。
她看这两个表弟妹可不是全无城府的懦弱人儿,只是忍着一口气呢!
宴席结束后,翁夫人看着还真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亲自将女眷们送到了门外。
当然,主要是对着张氏和徐氏母女几人。
临上车的时候瞥了眼侍女,侍女立刻便端上备好的礼物上前。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姐姐可千万要收下啊!”翁夫人一脸慈和的笑道。
徐氏一看盒子就知道,估计是首饰一类的。
她在这点上还是很有分寸,立刻婉拒了。
和翁夫人再怎么一见如故,再亲热,她也知道不能拖儿子的后腿,这点是底线。
大丫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知道怎么在给对方留有面子的情况下婉拒。
母女俩人口径一致。
让翁夫人有些失望。
不过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从盒子中间挑了一个打开,是一支上好的珠花,还坠有小粒的珍珠流苏做点缀。
贵气端庄却又不张扬,明显适合未出阁的女子戴。
果然,翁夫人拿起珠花上前,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将其簪到了珠珠头上。
随后笑道:“瞧瞧,多好看,还是年轻好啊,戴什么都衬得住!这是我作为长辈的见面礼,这次可不许推拒啊,不然我是真要跟姐姐生气了!”
珠珠摸着头上的珠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母亲。
大丫看到了这一步,再过分推辞就有些矫情了,便客气的道了谢。
珠珠见此,也跟着行礼道谢,很有礼数。
翁夫人挺高兴,“我是看珠珠这孩子喜欢的紧,你们就别客气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肯定也乏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回驿馆歇息了啊!”
另一头,翁大人也在招呼张平安等人。
不得不说,经过一番交谈,还有席间的接触后,张平安对翁大人这人感受还不错。
很多地方做的都很细致。
“翁大人留步,不必再送了”,张平安客气道。
然后转身扶着老爹上了马车。
一行人暂时去了驿馆安顿,等明日才是回乡的重头戏。
萧家大哥作为客人跟在一旁,说实话,不是不羡慕的。
在宴席上,张平安只是随口提了提他们家祖产的事,宴席还未结束,他的事情便办妥了。
他知道,没有张平安的面子的话,是万万不会这么顺利的。
如果没有中间那些变故的话,也许他就会子承父业,继续做县尉,在县城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也能过的很体面。
可是,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没有这么多如果。
也是因为这件事,萧家大哥暗暗下定了决心,等回临安后,他一定要好好督促家里孩子们学习。
还有二弟,虽然在漕运上官职不高,但运作一下,以后升一升也未必不可能,两房关系还是得处好了。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他也再一次佩服自己老娘的远见,想到当初老娘说的“都养了这么多年了,再多给点小恩小惠又何妨,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庶出的出息了也是助力。”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其实张平安愿意伸把手,确实也是主要看在萧逸飞的面子上,他也是知道萧家大房母子做事有底线,也有些格局,不会薄待了萧逸飞,才会如此的。
也间接的为萧家后来的崛起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回到驿馆后,张老头和张氏两人便擦洗一下歇下了。
两人年纪太大,舟车劳顿再怎么注意,还是精力不济。
谭耀麒也一同歇在了驿馆,准备明日跟着一道护送张家人回乡。
他做事情比从前周全,有眼色的多,刚才在车上听到张平安很有些在意罗福贵,就知道张平安估计会去找此人叙旧。
于是主动提议道:“平安,等歇息一番后,不如我们回书院看看吧,有这么些护卫在,又在县城里,没什么安全问题的,虽然现在物是人非了,但咱们是青松书院走出去的学子,衣锦还乡,焉有不回之理?”
实话说,这个提议确实猜准了张平安的心思。
他确实想探望探望这位老同窗一番,也想知道福安怎么样了,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相比于罗福贵,他跟罗福安的关系其实更亲近一些。
想到小时候罗福安总是给他们带好吃的,往事一幕幕,张平安心里就有些涩然。
年少时的这种回忆和经历是长大以后怎么也复制不了的。
再则,他也想着既然罗福贵在县城安顿下来了,那老家众人的消息他肯定也清楚几分,能顺便打听一下。
刘三郎也知道罗福贵,可以说张平安人生经历中的重要人物他大半都熟识。
而且,他还担心着杨夫子。
杨夫子是他的第一位启蒙恩师,没有他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走上武举之路,有现在这些成就。
战场上光有蛮力是不可能做将军,行军布阵的。
于是几人一拍即合,下午申时左右,三人加上金宝一起,便带上了护卫去了从前的青松书院。
罗福贵听到有人找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老家的亲戚来了。
他刚下课,怕被人久等,放下书卷便去了会客间。
却万万没料到会在此看到从前的几个故人。
他第一眼认出的是刘三郎,其次才是张平安和谭耀麒。
至于金宝,他是真有点认不出了。
金宝从前多数时候是个小胖墩的形象,有点憨态可掬,离开县城的时候虽然抽条瘦了些,但胖子的形象已经在罗福贵心里根深蒂固。
现在再见,真的对不上号。
十多年过去,众人从少年一跃成青年,变化不可谓不大。
罗福贵从小心思细腻,感情充沛,认出几人后,他“你…你…我…我”了几声,激动地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而眼圈红了,眼里有水光闪过。
“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罗福贵有些哽咽,不好意思的对众人说道。
随后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又揩了揩鼻涕。
张平安很懂这种感受。
笑了笑后,拍了拍罗福贵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不着急,咱们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