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全力以赴,奔向荆棘网找死,她就觉得好笑。
谢翀踢开男人的武器,快速挑断他手脚筋,又检查了一下他牙齿里有没有藏毒,“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感情只会放狠话。
白袍男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说话,整个人都要痛不欲生了。
“爹,妹妹。”
“你们在哪儿?”
远处传来呼喊声。
“四哥,我们在这儿呢。”谢瑜忙回应。
谢云荆他们闻声赶来。
见到两人都安然无恙后,才算松了口气。
砰!
白袍刺猬男被捆住手脚丢在营帐地面上,身上的刺尚未拔出,不时还往外渗血。
鲜血染红他的白袍,衬得他整个人凄惨无比。
谢云霆蹲下,在他胸口摸了摸,找到一个令牌和一些药粉药丸。
朱雀?
这人是朱雀堂的人,可朱雀堂的人,不都被他们杀得差不多了吗?
据他们得到的情报,只有飞仙教堂主以上人员才有象征身份的令牌。
这人会是谁?
面对愤怒的刺猬男,谢云霆拎着令牌在他面前一晃,“你是朱雀堂的什么人?”
被拔光大牙的男人吐出一口血沫子:……
他本来是想往谢云霆身上吐口水的,谁知这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问你话呢。”谢云荆站在旁边,踢了踢他的屁股,“老实交代,不然就把你种进地里。”
白袍男咬牙切齿,目光凶狠,“有本事就就杀了我。
师尊会复活我的。”
哦。
原来又是纯阳子的徒弟。
“复活你?做梦呢。”谢云荆嗤笑,摆摆手,转身坐在椅子上。
审问这种事儿,还是交给他大哥吧。
面对谢云荆的嘲讽,白袍男胸有成竹,眼神十分高傲,“你们这群凡人懂什么!!
终有一日,你们会死在师尊手里……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胸口就一阵猛烈刺痛。
低头一看,就见谢云霆抓住一根最粗长的刺在往他肉里戳。
下作!!
“怎么?神仙也怕疼!”谢云霆面不改色的挑眉,一双犀利眼睛略显抱歉。
“……”男人闷哼两声,强词夺理,“……我……我又不是神仙。”
“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
一群王八蛋。
“放了你?凭什么,凭你脸大。”谢云荆将甘蔗头砸他脑袋瓜上,一脸无语。
“还你师尊呢。
先前我们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也没见你师尊把他们复活啊。
蠢蛋,叫一个骗子叫师尊,我都替你臊的慌。”
白袍男跟其他人被抓的邪教教众一样,忠心耿耿的拥护着他们的仙尊,“住嘴,休……休要污蔑师尊。
有师尊送的神兽为证,你们别想挑拨离间。”
早晚有一天,他也会成为神仙的。
尔等凡人,只能仰望于他。
“你说外面那几头大虫子?”谢瑜走进来,将几块即将腐蚀的白色骨头丢他面前,“它们不过吃了一点龙骨,看起来比正常蜥蜴大些而已。
狗屁不如的神兽。”
谢瑜剖开巨蜥的肚子,每只里面都发现了一些白色骨头。
她娘说骨头有些年份了,不是新鲜的,却能在巨蜥体内经久不腐,看来有些独特,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谢瑜一联想,便知这骨头的出处。
“你……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白袍人皱眉,声音尖锐高亢,恶狠狠盯着谢瑜。
什么龙骨?她在瞎说什么?
谢云荆上来就是一脚,还对准他沾满荆棘的大腿。
骂谁呢。
“啊嗷———”
男人痛得眼泪直冒,无助的嚎叫一声。
“你们……你们……”
涕泗横流,毫无威风之气,男人环顾众人,目光憎恨。
谢云霆把令牌丢他面前,擦擦手站起来,声音冷厉,“算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拉出去施以绞刑,以示告诫算了。”
白袍男闻言,浑身轻颤。
不……
“是,将军。”两个亲卫进来,拎起白袍人就往外走。
白袍人刚要咆哮反击,可一想到他们的歹毒手段,还是忍住了。
他被拖着往外走,目光坚定,口中还念念有词, “不会的,我不会死的。”
“师尊一定会复活我的。”
“我不会死的,我会永生,永生!”
“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谢云霆他们身上,颇有一番向死而生的决绝气概。
可惜。
谢云霆也不是在恐吓他,而是真的给他上刑。
当白袍男被带到绞刑架旁边,将士们将绳子套进他脖子的那一刻,他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他愿意相信师尊,师尊天下无敌,距离得道成仙,只差一步。
他愿意为师尊献出忠诚。
“呃……”
下一秒,绳子上拉,他身形骤然腾空,一张本就痛苦的脸瞬间被憋的通红。
谢云霆站在营帐外,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
一只乌鸦飞来,停在绞刑架上,身形与黑夜融为一体。
很快,男人就没了气息,双脚耷拉下去。
又死一个。
谢云霆面色平静。
邪教的人,他们只想除之而后快。
“走,快走!”
“别想跑,赶紧跟我们去见将军。”
“放开我——”
“老实点儿。”
嘈杂的声音打断谢云霆思绪,他放下胳膊,扭头一看,就见一群将士捆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发生了什么?”
不是让他们休息去了吗?
为首的张百户快步过来,面色肃穆的抱拳,然后指着被捆住的副将道,“禀将军。
李副将不听夫人指挥,非要拿火焰弹出来。
卑职察觉不对,便偷偷跟着他。
谁知被他察觉后,竟然想往外偷跑。
卑职便擅作主张将他捆了过来。”
在他看来,李副将这样的行为极其反常。
竟有此事。
谢云霆眸光凌冽,上前一步,看着开始装死的李副将。
“李副将是吧?带进去。”
谢翀正好和其他几个将领忙完回来,见李副将被捆,他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他就说清点人数的时候少了谁。
其他将领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跟着进了营帐。
从张百户口中得知事情起因经过后,谢翀喝了口水,低垂眼眸,“李博,什么时候开始的?”
军营里有奸细的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副将这人吧,在前线杀敌时还算勇猛。
而且他还是谢翀从月城带出来的人。
先前的武副将,是禾城开始潜伏的,他呢?
又是几时投了敌军?
跪在地上,李副将装聋作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
旁边坐着的将领恨铁不成钢,郁闷的盯着李副将。
“李博,你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咱们跟着陛下十几年了,你做了什么,还不快老实交代。”孙千户气的不轻,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李博。
他们多年袍泽之情,居然没发现李博是邪教的人。
李副将把头埋进胸前,一声不吭。
孙千户气的直喘粗气,站起来一把揪住他衣服,“李博,老子问你话呢。
你耳朵被牛屎堵住了。
邪教是什么玩意儿,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少给老子装聋作哑。”
“诶!”谢翀抬手阻拦。
别冲动,别冲动。
奸细被发现了是好事。
孙千户牛眼睛一瞪,又把李副将给丢在地上,气愤咆哮,“李博,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为什么?
究竟是谁对不起你了,你居然敢勾结邪教,谋害将士性命。”
他真是病得不轻。
崔六娘在一旁蹙眉。
这人她有印象的。
还好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不然军营今夜肯定损失惨重。
李博抬起头,环顾众人,把脖子一伸,瓮声瓮气的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做错了事,没办法解释。
谢翀双手撑着膝盖,好奇的打量着李博,“既然你知道自己要死,不如告诉我们,你为何要帮着邪教?”
李博嘴角一动,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惭愧。
但他选择摇头。
他是不会说的。
谢翀扯了下脸庞,十分淡定的提醒,“你别忘了,你这是叛国,会连累你家里所有人的。”
不要。
李博猛地睁大眼睛,情绪外泄,有些慌张。
家人?
谢翀看向孙千户,“他家中还有什么人?”
孙千户斜了李副将一眼,叹了口气,“回将军,还有一个老子娘和一双儿女。”
李副将眼神慌乱的盯着地面,眼珠疯狂转动。
他余光看到门口的柱子,在孙千户话音刚落下之际,他就猛地站起来撞向柱子。
幸而谢云霆眼疾手快,一脚将他给踢了回去。
两个副将赶紧摁住他,不让他寻死。
“放开我,放开我。”李副将挣扎起来,犹如一头狂暴的野兽。
他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谢将军不会牵连他家人的。
谢翀摩挲手指,站起身,来到他跟前, “李副将,你在害怕什么呢?
是不是邪教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
李副将摇头,目光卑微的恳求起来,“将军,都是我的错。
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你别连累我家里人。
我甘愿以死谢罪。”
孟百户唰的一下站起来,瞪着李博,“你有家人,难道我们就没有家人吗?
李博,你对不得起这些一同并肩作战的兄弟吗?”
龙将军是怎么死的,其他兄弟是怎么死的,难道他们就没有家人吗?
李博身子一僵,沉默下去。
他知道,可是……可他也没办法啊。
孙虎皱眉,握紧腰间佩刀,苦苦劝慰,“李博,你扪心自问,如果邪教占据上风。
你的家人还能像现在这般安然无恙吗?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至少将功赎罪,让邪教付出代价吧。
李博眼中含泪,周身气势凄凉,“没用的……没用的……”
“是我对不起大家伙儿,可现在醒悟已经太迟了。”
他已经给邪教传递过很多次消息,也暗中残害不少自己人,他罪有应得。
众人不解皱眉。
孙虎咬牙,冲他大吼一声,“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
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李博抬头,满眼死寂,“你不会明白的。”
一步错,步步错。
下一秒,他便准备咬舌自尽。
“不好,快拦住他。”崔六娘一看他动作,立马出声制止。
鲜血从李博口中溢出,不过因为崔六娘阻止及时,他并没有丧命。
谢翀看着浑身瘫软的李博,声音冰冷,“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本将军不会祸及家人。”
“你加入邪教,就代表你不是自己人。
邪教的家人,亦是邪教。
你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不要!!
李博突然挣扎起来,眼珠子凸出,满脸害怕的看向谢翀。
“呃呃呃呃……呃呃呃……”
不要这样。
他知道错了啊。
让他去死,死了就一了百了。
李博想要翻身爬起来,可谢翀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拉下去,严加看守。”
处理了李博,谢翀看向其他将领,出言警告,“本将军知道,军中还有不少细作。
是细作的,最好小心的。
不是细作的,也要小心点儿。
邪教诛灭在即,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自己想清楚再动手。”
众人虎躯一震,心思各异。
次日。
大军照常赶路。
骑在马上,谢翀望着初升旭日,好奇的和谢云霆交流,“招了吗?”
“招了。”谢云霆颔首,明亮的眼眸胜过一切风景。
“李博说,在他儿子出生后,生了场重病,药石无医。
他娘也快急得上吊了。
是邪教的人出手,将他儿子救了回来。
但他儿子还是落下后遗症,需要每月服用邪教的药丸子续命。
所以去年邪教给他送信,让他充当眼线时,他没能拒绝。”
“昨夜是他临时起意,但恰好被张百户发现了。”
邪教布局太早。
关于李博儿子的病,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可这么多年,没到关键时候,邪教从不联系他。
计划缜密,以至于他们都没发现。
“把消息送回月城,让他们找到李博的家人,等下次送药的人出现时,一定要将其抓住。”谢翀没什么感慨,只觉恐怖。
军营中,又还有多少个李博呢?
“是,爹。
我今早就已送信回去了。”
如今西北平定,信鸽可以用上,传递消息方便多了。
“只是李博的家人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