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并没有人系统地总结过,借由人所能够沟通的媒介,去影响空间的形态所需要的必备要素是什么。
在物理的角度上想要实现这一点虽然遥不可及,但只要时间的曲率拉长,似乎也未必不能够看到触及的那一天。
只是现在贝卡斯所要做到的事,比那荒诞的想象似乎还要疯狂一些。
他在尝试把自己的思维与已经毁坏的传送法阵的符文同频。
与死物沟通听上去像是新鲜事,对于法师来说这么描述可不够严谨,跟流畅运行着的法术本质沟通和与毁坏失活的法术本质沟通,且不说成功的可能,危险性上便已是天差地别的程度。
毕竟在同频法术本质的同时,连接的法师的状态总是不免地会受到法阵本身情况的影响。现今试图在被用暴力的手段破坏的法阵上复现,总让人不免想着,出了些差错他的结果会是怎样。
他的行动总是先于思想,在意识到这一刻之前,思维已和残破不堪的法阵残骸同调了起来。已放至清醒的大脑瞬间便能意识到自己的下场,却也只是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他想要在意识里把自身同这个法阵的残渣归为整体,这样就能够在混合了自身的概念下对法阵进行修复和回卷的行为了。
虽然在外界看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危险行为的贝卡斯似乎安然无恙地开始了修复,但在这些令人扭曲而目眩的光流包裹中,他却如同熟睡的婴儿般,并不清楚这一切究竟发展如何。
这个时间他本该集中精力进行同调修复的过程,但他总觉得这更像是某种现实之外令人逃避的空间一样。
在这里,时间的曲率像是延缓了很久,他能够看到一些本不该在同调过程所看到的东西。
就像是某些来自于从未涉猎的太古一般的记忆,陌生到无法察觉,连自身的主体也开始变得模糊。
世界被洋流所覆盖着,终而在大陆板块的显现中,展露出一些事物的雏形。
记忆的根源可能并非与这颗行星的诞生有关,但不可抑制地,贝卡斯的意识像是被那些遥远的事物所撕扯般吸引了过去。
这颗行星的历史,演变,像是以数千万分之一秒的时间迅速闪回过后一样,重新归回到了那个不属于这个位面所发生的事物一样。
拉露恩的样貌像是比起先前的姿态稍显年轻一些,但在落成的这一片方圆数十里的荒地中心,也只是有些摇摆不定地偏着头深思着。
他无法透过这段记忆去问及什么,但转眼,便能够看到她右手已经抓握成拳,自手中释放出了极度刺眼的光流,如同推移山体般将面前的空气撕开的,便是由拉露恩所释放的能量。
这光流过于耀眼,以至于未能感受到刺痛,便早早地偏过了头去,他能够在二度延缓的时间曲率中感知到拉露恩的法术操作中,细微入深地涉及空间的操作之处,仿佛连这种行为的本质都缓慢到足以分解。
这不可能做到。
不可能做到吗?贝卡斯只是在拉露恩过于惊人的技艺中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如果能够探明事物的本质,那么构成的要素只是了解与否的问题。
在他的意识之外,恢复活性的法阵符文此时正发散着与他双目相同的光色,这一景象让众人都不由得低声赞叹着。
这可真是……
画面推移,这一段宝贵的记忆已然消退。
他这么想着,像是某些来自于梅里的记忆都在隐隐作痛般,不知为何却显得格外恶心。
是因为受到了阿曼达的挑拨吗?
不,也许只是受够了被使命感驱使着做某事罢了,哪怕……哪怕她压根就没有接触过这个大阵,但为什么现在的他能够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一个异样的记忆呢?
……
赛特感知到了那种源自贝卡斯思想的异常,不免想要伸出手去,只是已经在逆向修复中让全身充斥上源自毁坏法阵的紫色气息的贝卡斯,现在也只是惨嚎着在空中挣扎着。
他的眼中呈现的,赫然便是这个传送阵受到破坏而碎裂的瞬间。
戴着兜帽的梅里就那样将自身的特异魔力大量地在法阵的内核中放出,崩毁出的光色,近乎是在他意识到需要让自身抽离的一瞬间,便产生着裂纹开裂了开来。
未能就此干净利落挣脱的贝卡斯浑身冷颤了一下,随即便在身上各个部位如同漏孔的气球般,迸射出血液混杂的透体紫色魔力放射。
“哈哈哈哈哈,一群丧家之犬聚集在这里弄得这么热闹,不会是真觉得你们东钻西跑的没有人发觉吧?”
在不远之外,大概又能够传来梅里的那让人不快的笑声,只是来者的样貌比起上一次在现世遭遇的梅里,已有了决定性的不同。
赛特和奥克莉猛然护至了倒下的贝卡斯身前,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与梅里的容貌像是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家伙。
虽然说话的刻薄某种程度上是有些相仿,但是这个家伙身上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无论怎么说跟梅里身上的那种完全不同。
“顶着七夜之魔女的名头出来肇事的感觉是很让你满足吗?”
奥克莉有些恼怒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冒牌货,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法杖指向了她,在与话语同步释放的高温喷流近乎没有演变的过程,便从奥克莉的法杖前如同冲击波般彻底吞没了梅里所在的位置。
这种境况下尽快出手的原则并无问题,只是赛特还是伸出了手制止了其他同行法师的攻击行为。
他伸手,像是点亮了轻薄的灯火般驱散了高温爆炸的的烟幕,烟幕散去,其中并无受损的梅里似乎也没有摆出攻击的姿态,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赛特那副滥好人的脸,讪笑着说道:“你们跑去现世还能被梅里给赶回来了嘛?我要是你们就已经羞愧得自杀了,呵呵呵……”
说着,仿佛还有些不尽兴般,她对着赛特又抛了个媚眼,扭捏地说着:“我说的应该是客观事实吧?赛·特·队·长?”
他们认识?
赛特抬了抬眼,情绪仍旧如同死水般平静的他眼中像是卷起了一阵波纹,只是他没有再去制止同行法师们的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