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柠方檬也是第一次见着宋知纾的容貌,哪怕他们也算见多识广,都忍不住为之一惊。
难怪即便是哑女二哥也要娶她为妻,两人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
“救命呀呀呀呀~”
一道凄惨的呼喊声把两人目光拉到前方不远处泥泞的凹地里。
几只孔雀在地上悠闲的走来走去,丝毫不在意地面正扭着身子不断挣扎的女人。
石榴色的绮裙已经裹满了泥浆,脸上和头发也没能幸免,当然,这不只是污泥,里面还混着孔雀的粪便和发臭的草屑。
若不是凭着声音,谁敢想象那东西是薛明月。
“噗呲哈哈哈哈”
方柠和方檬同步笑出声,两手笑得直不起腰,方老国公回头瞪了一眼两人才堪堪止住大笑。
“还不赶紧去把明月扶起来”
方柠方檬各自朝后退了一步,一个嫌弃的捂住口鼻,一个抬头看向天空。
“我不去”
“我也不去”
方老国公又看向一旁的方鸿江。
方鸿江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祖父,我新做的衣服”
最后还是跟着赶来的家丁把薛明月扶了起来,她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完全没了平日里乖顺的模样。
“外祖父呜呜呜呜,都是她,宋知纾她拧断了我的胳膊,还打伤了我的膝盖”
薛明月满身污糟,头发上还沾着几根羽毛,看着可怜又滑稽。
“胡说什么,赶紧先下去洗漱去”
方老国公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和掉粪坑里有什么区别。
方柠和方檬用手拼命捂着嘴,嫌弃是真的,主要是他们怕自己会笑得太大声。
半个时辰后,薛明月才清理干净回到正厅。
此时方老夫人和大夫人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薛明月得靠人扶着才能走路,刚才大夫给她接了骨,疼得她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狠戾地盯着宋知纾,眼底的仇恨如淬了剧毒的利刃。
“宋知纾你别装了,刚才你对我下手那么狠,现在又在装什么可怜?!重徽哥哥,她就是个骗子,你别被她骗了”
薛明月音色尖锐,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扯下她的面具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方鸿江还没说话,方檬不乐意了。
“我看是你在装吧?自己摔伤了还要去怪人家,二嫂这么柔弱能碰到你吗?况且人家还身怀六甲,你竟然还有脸诬陷”
方檬字字珠玑,他最看不惯这个表妹了,平日里装得像模像样的,私下做事比谁都恶心人。
薛明玉本不是他姑姑的亲生女儿,当年姑姑成婚后一直没能有身孕,便去庙里烧香祈福,谁知在山脚下捡到一个被抛弃的女婴。
许是觉得命中注定,他姑姑便把她抱了回去,收做自己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薛明月。
在养了薛明月两年后,他姑姑便陆续生了一儿一女,他们觉得这都是因为薛明月的福气,便对她更加疼爱,以至于稍不如意她便要死要活的,更是借着祖父祖母的宠爱有恃无恐。
听到方檬的话薛明月气得不行,用力跺了跺脚又忘记膝盖还受着伤,疼得她一阵冒冷汗。
大夫人不赞同的给方檬使了个眼色,人家自己不会解决哪里轮得到他来说。
方檬撇了撇嘴角,靠着椅背不说话了。
“外祖母您一定要给明月做主啊,她把我伤成了这样您忍心吗?外祖父,宋知纾装得这样好,谁知道她会不会害了重徽哥哥”
薛明月的声音又变得低声细语起来,娇滴滴的似受来天大的委屈。
听到这娇柔做作的声音方檬紧着后槽牙翻了个白眼,在看到母亲的眼神警告后又把脑袋转向旁边去假装拿点心。
方鸿江看了眼身旁的宋知纾,见她神色自若,并未受到薛明月的影响。
堂内的人其实都知道,薛明月这次行径和狼来了没什么两样,从前大家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明月,她是你新过门的表嫂,你怎么能如此放肆,看来平时是外祖母太纵容你了”
方老夫人满眼失望,认定是薛明月诬陷宋知纾。
“外祖母!真的是她做的呀!我带她去孔雀池的确是想吓吓她,可她却折断了我的手,她明明就会功夫!你们都被她蒙蔽了!”
薛明月急得团团转,自己好不容易说一次真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她与你有何仇何怨,你要特意借此吓唬她?”
方鸿江厌恶的目光都不愿在薛明月身上多停留,骄纵任性满口谎言,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我……”
薛明月委屈的瘪下嘴角,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心里对他是什么心意吗?
“明月,不是大舅母说你,你也太任性了。即便是使使小性子,到底你二嫂还怀着身孕呢,这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大夫人面上语重心长,实则是告诉方老国公和方老夫人薛明月此举有多歹毒,那是冲着宋知纾肚子里的孩子去的。
方柠和方檬偷偷朝大夫人竖了个拇指,还得是娘会来事儿。
方老国公拧着眉头,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他威严的眼神打量着薛明月。
“去套马车把表小姐送回去,明月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无事就不要来国公府了”
薛明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方老国公,自己受伤成这样他们居然还相信宋知纾。
只是她还来不及再辩解,就被下人强行带了出去。
被带出去后,远远的都还能听到她再次大喊大叫的声音。
“重徽,你先带知纾下去休息吧,车马劳顿又受了惊吓,我一会儿让人炖些参汤给她补补”
方老夫人自觉是自己的溺爱惯坏了薛明月,对宋知纾多少有些抱憾。
“多谢祖母”
仅是把薛明月撵走而无任何惩罚,方鸿江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但他自然不好驳了祖母的颜面,起身带着宋知纾先离开。
大夫人见方柠方檬又开始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眉头一皱。
“明天你们大哥可就回来了,还没个正形看他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娘您这就说错了,我们可比大哥乖觉多了,谁知道他这次回来又准备偷祖父的什么东西,祖父的宝贝密室都快成他的卧房了”
“小混蛋皮又痒了是吧?”
“我也是哥哥,娘我帮你揍他”
“啊祖父他们又欺少了”
“打得好,你这张皮就是欠收拾”
方鸿江两人刚走到门口堂内便瞬间乱烘烘嚷成了一片,宋知纾停了片刻,她回头看了眼几人,眸色若有所思的沉了沉。
“怎么了?”
方鸿江见她停了下来,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宋知纾收回思绪,轻轻摇了摇头。
入夜后,宋知纾静坐在床沿,她观察着窗外的月亮。
乌云时散时聚,直到夜半子时,她拿起床头的一身夜行衣换上。
因为怀有身孕,她与方鸿江自然是分房而睡,换好衣服后宋知纾悄声离开房间。
廊下一个守夜的丫鬟被夜风吹醒,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似看到有道黑影经过,丫鬟揉了揉眼睛。
可等再次睁开眼时院子里哪有什么人影,丫鬟只以为夜深露重自己看花了眼,打了个哈欠后又继续睡觉。
院门在,只凭着微弱的月光,宋知纾在国公府里依旧行动自如,根本不用观察脚下的路。
约一炷香后,宋知纾来到一片梅林,这梅林是国公府的禁地,但她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