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大理皇宫赶往大辽国的路上,阿紫一个人后悔不已。
‘姐夫……都怪我!都怪我的毒酒!’
阿紫的心如同被毒虫啃噬。
她不知道萧峰身怀“天长地久不老长生功”,只以为那杯掺了“星河烬”的毒酒,彻底毁了姐夫,让他永远只能是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稚嫩孩童!
是她亲手将顶天立地的姐夫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份悔恨如同毒火,烧灼着阿紫的五脏六腑,也点燃了她骨子里的狠劲和狡猾。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救姐夫!
而唯一能救姐夫的希望,就在遥远的北方,在那片姐夫统领千军万马的辽阔草原——大辽!
当初趁着慕容世家忙于搜寻萧峰、对大理皇宫的掌控尚未完全严密之际,阿紫利用自己对大理皇宫密道的熟悉(星宿派弟子向来精于此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宫墙。
她不敢走大路,专挑荒僻小道、密林山径。
白日里,她如同受惊的小兽,蜷缩在废弃的山洞、破庙的梁上,或是茂密的树冠中,只啃些干粮清水。
夜晚,才敢借着微弱的月光星辉,施展轻功,如同狸猫般在林间穿梭疾行。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穿越西夏,进入辽国境内!
当阿紫离开大理城不过百里,麻烦就来了。
慕容世家显然没有完全放弃她这个“饵”。
几个身着劲装、气息精悍的武者发现了她的踪迹,一路追踪而来。
“小丫头片子,站住!跟我们回去,慕容公子不会亏待你!”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紫心中冷笑,脸上却故意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道:“别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将星宿派弟子擅长的伪装示弱发挥到了极致。
就在两个追兵一左一右包抄上来,伸手欲抓她肩膀的瞬间——
阿紫眼中狠厉之色一闪!
她猛地转身,藏在袖中的双手同时弹出!
嗤!嗤!
两蓬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毒针,如同毒蜂般射向近在咫尺的追兵面门!
“不好!有毒!”
两人大惊失色,仓促间挥掌格挡,但距离太近,毒针又细密难防!
其中一人手掌被数根毒针穿透,另一人脸颊也被擦破!
“啊!”
中掌者瞬间感觉整条手臂麻痹,如同被冻僵,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灼痛顺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
“我的脸!”
另一人则感觉半边脸颊迅速肿胀麻木,视线开始模糊!
阿紫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同滑溜的泥鳅般从两人中间穿过,同时双手连扬!
又是两把腥臭扑鼻的墨绿色粉末撒出!
“腐尸毒!快闭气!”
追兵中有人识货,惊恐大叫。
然而已经晚了!
那粉末遇风即散,形成一片淡淡的毒雾。
几个追兵虽然及时闭气后退,但裸露的皮肤沾上毒粉,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如同被无数细小的蚂蚁啃噬!
吸入少许毒雾的人,更是感觉头晕目眩,胸闷欲呕!
趁此混乱,阿紫娇小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身后一片痛苦的咒骂和哀嚎。
她甚至没回头看一眼那几个中了剧毒、非死即残的慕容家爪牙。
……
……
不过,阿紫很快发现,后面的路似乎“清静”了许多。
零星遇到的几股追兵,也大多是些不入流的江湖散客,看到她就如同看到瘟神,远远避开,甚至有人低声议论:
“是那个星宿派的小妖女!用毒厉害得很!”
“别惹她!慕容世家都顾不上她了,都在找萧峰那魔头呢!”
“对!找到萧峰才是头等大事!抓住那魔头要紧!”
阿紫心中稍定,同时也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姐夫……他们都在找你……你一定要藏好啊!’
她更加坚定了赶往辽国的决心。
但路费成了问题。
她逃得匆忙,身上带的细软不多,连日奔波早已耗尽。
阿紫的手段,可不仅仅是用毒。
她选了一个距离大路不远、看起来颇为富庶的镇子。
在镇外观察了半日,锁定了镇上一户深宅大院、门口石狮子威武、仆役进出的富户。
深夜,阿紫如同一只轻盈的黑猫,翻过高墙,潜入内宅。
她没去找库房,而是直接摸到了主人卧房。
用迷香放倒了守夜丫鬟,然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熟睡的富商夫妇床前。
当富商被脸上冰凉的触感惊醒,惊恐地看到黑暗中一双闪烁着幽光的大眼睛和抵在喉咙上的锋利匕首时,魂都吓飞了。
“别……别杀我!女侠饶命!”
富商浑身筛糠般颤抖。
“钱财……钱财都给你!”
他夫人也吓得缩在床角,大气不敢出。
阿紫压低声音,模仿着大人的沙哑腔调,带着浓浓的威胁:“把值钱的金银细软、方便携带的珠宝,还有……准备两匹快马,上好鞍鞯,拴在后门!一炷香内办妥!敢耍花样,或者惊动了旁人……”
她手腕微动,匕首在富商肥厚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我就让你们尝尝星宿派‘万蚁噬心’的滋味!保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富商夫妇哪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眼前这“女魔头”手段诡异狠辣,连忙点头如捣蒜。
在死亡的威胁下,效率奇高。
不到一炷香,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金锭、银票和一些小巧值钱的珠宝)和两匹膘肥体壮、鞍鞯齐备的骏马就出现在了后门。
阿紫满意地掂量了一下包裹,冷冷扫了一眼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富商夫妇:“算你们识相。记住,就当今晚做了个噩梦,敢报官……”
她随手弹了一点粉末在旁边的花盆上,那盆开得正艳的牡丹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这就是下场!”
留下惊恐万分的两人,阿紫翻身上马,一抖缰绳,两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冲入茫茫夜色之中。
身后,只留下那户富户压抑的哭声和劫后余生的恐惧。
有了快马和充足的盘缠,阿紫的行程快了许多。
她依旧谨慎,尽量避开大城镇和官道驿站,只在人烟稀少处打尖住店。
她换下了原本显眼的衣服,扮作一个赶路的富家少年,脸上也略作了些易容,掩盖住过于灵动的眼神。
风餐露宿,星夜兼程。
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饿了啃口干粮,渴了饮口山泉,困极了就在马背上打个盹。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撑:‘快!再快一点!姐夫在等我!我要带辽国铁骑回来救他!’
眼前掠过苍翠的山岭,奔腾的河流,荒凉的戈壁……
离大理越来越远,离那风雪弥漫的北方越来越近。
每当夜深人静,疲惫不堪地靠在冰冷的岩石或客栈的床板上时,阿紫总会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个冰冷的、以前装着“星河烬”毒药的空瓶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对萧峰安危的深深忧虑。
她不知道,她拼命想去拯救的“小”姐夫,此刻正在苍山深处,以一日一年的恐怖速度恢复着昔日的盖世功力,并且,已经磨砺出了两把为他效死的、未来将搅动天下风云的利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