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越着急，就越发不出声音，最后竟然两眼翻白气晕了过去。
陈向南几个心里更烦了，这老头以前的气性也没这么小啊，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一会把自己气中风，一会又把自己气晕了。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往医院，才出医院不到一小时，老陈头又回来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只会啊啊啊。之前腿走路不利索，但是手还能动，还能自己端着碗哆哆嗦嗦吃饭。
可现在，不行了，他完全需要别人把饭喂进他嘴里。
这倒是方便了几个孩子，老陈头就是个固执到极点又自私到极点的人，特别是瘫痪后。
几个孩子松了一口气，这老头不会再说出让杨素从公安局出来的话，也不会折磨他们了。
只需要出点钱，让李大爷回来照顾一下就好了。虽然他这样的情况可能需要更多的钱雇人，那也比他半瘫时候指手画脚来的好。
可老陈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心里惊慌，脑子里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像是把灵魂封在了躯壳了。
几人毫不避讳的商量他的事情，陈向北依旧决定每天去看看他，做个样子。陈向红是打算一周来看一次，陈向东有空来看看，至于陈向南一个外派的，可以忽略不计。
老陈头在医院又躺了两天，从不接受自己变成这样到失去生活的希望，两只眼睛直愣愣看着医院的天花板，觉得自己这么躺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向南买来了饭，老陈头也不愿意吃，喂他喝水，老陈头也不愿意喝。
他们想错了，他老陈头就算是瘫痪了，也依旧是个固执的老头。
杨素被拘留了好几天，陈家的人都没有出面，汪贤来看过她好几次，这孩子从来没有离开母亲这么久过，都快吓坏了。
“妈，怎么办啊，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汪贤可怜巴巴问道。
他们母子不管在以前住的地方还是在老陈头那边，人缘都不好，没有人待见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人给他出主意。
自从杨素被抓进来，汪明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不知道是他没听到消息，还是说他准备跟杨素断绝关系。
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事。
杨素抓着汪贤的手，“老三，妈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听妈说，去找你二哥......”
她还没说完，汪贤就打断了她，“妈，我去找过了，二哥不见我，他不见我。”
杨素：“那就大闹，闹到他见你为止，一定要让他救妈。老三，妈还没给你找工作呢，妈要是真去劳改了，你可怎么办？”
汪贤点点头。
随后，她又问道：“你给你大哥说了吗？”
汪贤：“说了，我发电报了，也写信了，可是没有回复。”
杨素：“一定要让你大哥帮忙一起想办法，一定！”
没几日，可汪德直到杨素的判决下来，都没有回来见她一面，只寄过来一封信，说自己准备跟下乡时候认识的女同志结婚。
杨素破口大骂继续看下去，汪德甚至都猜到了杨素要骂人，直接就在心里说是因为怕她骂自己和那位女同志，所以干脆不回来了。
一切结婚的流程他都会自己看着办的，不用杨素替他操心。
杨素气得直接撕碎了这个信，直说白生了这个大儿子。
杨素被带往劳改农场，汪贤想去找二哥想办法帮自己弄个工作，可直到杨素走了之后汪贤才知道什么叫做脆弱的兄弟情义。
汪明只顾着自己，根本不管汪贤死活，就这么让没有工作的汪贤自己艰难生存。
亲爷爷奶奶那边不待见杨素一家子，自然也不待见汪贤，他想回老陈头那里，又被陈家几个孩子守着，更何况好像也没有理由回去。
他妈在被判决下来之前就跟陈叔离婚了，一个劳改犯，一个瘫痪，两人的剩下的日子里估计只剩下痛苦了。
见没有地方住，汪贤只好提前从高中毕业，直接响应了上山下乡的政策，去偏远农村可能还有一条生路。
他妈杨素用最后的母爱给他留了一百块钱，剩下的他也不知道钱在哪里。
老陈头在郁闷和暴躁中，终于还是认命了。他现在这样子已经不能够让几个孩子再听他的话了，他的钱没多少，要付治疗费还要付李大爷钱。
感情更是在之前的事情中已经耗尽，现在能让人给他喂饭照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不作妖了，只是每天愣愣地躺在床上往窗外看去。临近年关，外头炮竹声也越发频繁，小孩还是那些小孩，可不会有人来他家喊他爷爷了。
大家对这个屋子避之不及，只觉得晦气。
一个原本好好的家，就这么凋零了，只留下老陈有一个人吊着一口气等死。
夏老太那边倒是热闹，陈向南这人会说话，又拿了不少其他地方的特产分给大院里的人，顺利在江文华家里住下了。
夏老太帮他去问了唐娇，可那孩子心结未消，不过实在是心善，自己虽然不愿意见陈向南，却让夏老太把孩子带去给他看看了。
陈向南看着比当初陈玲玲生下来小了许多的孩子，心里愧疚。
他小心翼翼抱着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纯金的平安锁塞进了她的襁褓里，他打了两个，还有一个挂在陈玲玲脖子上。
夏老太叹了口气，是他自己做的孽，就该自己受着。
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夏老太很早就打算这次过年一定要过得舒舒服服的，所以上蹿下跳的开始核对清单，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
陈向红送来了不少肉，似乎部队进了野猪，被逮住了直接杀了分的。
夏老太把大部分都腌制了，只留下一块新鲜的直接做了吃。
陈向南从外地带来了不少她没见过的东西，夏老太和姐姐一边研究一边做，倒是密密麻麻记了不少菜谱。
陈向北更是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他都打听到了这次厂里会发什么东西，所以祝福夏老太他们买年货不要买重复了。
今年，肯定能过个好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