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谈话,旭哥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询问我是一起吃,还是分开吃。
我说:“等会回复你。”
挂了电话,我走去之后,并没有直接说饭的事,而是问道:
“李校长的腿基本上好吧?”
他说:“过了元旦,就基本上可以上班了。我当时很奇怪,李校长说是你带了一个人给她治好的。”
我笑笑:“对,今天吃饭,就是这个人邀我。我说我邀了你。如果你想见见他,我们就合并到一起吃,行吗?”
他问:“还有哪些人?”
我介绍道:“人不多。但我还是要向你说明清楚。给李校长治伤的,叫李佩青。他是一个医生。李佩青的堂哥叫李旭日,他也不是外人。是宋敏的表哥。”
邓处长点点头。
我接着介绍:“他们两堂兄弟,一个有医术,一个有钱,两人合计到省城来开药店。准备以后开连锁店。这个就要省药监局批准。
所以,他们还请了省药监局的一位处长,处长把老婆也带过来了。看你方不方便一起吃饭。”
邓处长说:“我主要是想见见这个医生。”
我见他动心了,就进一步引起他的兴趣,笑道:
“给李校长治病的,不是什么老医生,还是个没有结婚的后生呢。”
邓处长一下就来了兴趣:“没结婚,那是有祖传秘方?”
我摇摇头:“也不是,跟人学的。这里有一段很长的故事,以后跟你聊聊。”
他也没问了,我打了一个电话回复旭哥:“那就定一个包厢吧。”
旭哥说:“好的,我现在过去落实好。”
我和邓秘书接着聊天。
邓秘书说:“书记的秉性、脾气、爱好,我都介绍得差不多了。至李校长也是个事业型女性,你不要认为她当校长跟书记有什么关系,她全是自己干出来的。”
我说:“看得出,她做事干脆。”
邓秘书说:“颜书记老娘,就不要介绍。老娘不会多事。书记有一个女儿在北京工作,很少回家。叫颜知雨。春天生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出自这首诗。”
我觉得奇怪,笑道:“我老婆也有一个【雨】字,叫舒雨晴。”
邓秘书笑道:“也是出自一首诗。”
我对邓秘书的反应能力表示惊讶,忙问:“出自哪首诗?”
邓秘书说:“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中的两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我连拍自己的脑门,说:“怎么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呢?”
邓秘书笑道:
“一般人都想生个男孩,但七十年代就抓计划生育了,领导干部要带头,只能生一个。你岳母的意思是——雨亦奇,表示生个女孩,也是个不平凡的女子。”
我笑道:“她这个名字,我真没问过,下次问问。”
邓秘书给我介绍了颜书记的家庭情况之后,总结道:
“给颜书记当秘书其实不难。注意两点:
一是在工作上当好助手,尽量不提建议。除非他征求你的意见。现在稍好了一些。以前当组织部长,从不向我征求对其他人的看法。
所以,他工作上是非常严谨的。
但是,生活中,他没有那么多禁忌,他工作累了,也和我聊聊天,经常问我几个为什么,所以,你刚才说的几个名字,我能迅速反应过来,就是怕他问我什么问题。逼着自己读了些书。”
我说:“原来如此啊。”
“二是家庭生活中的事,你可以帮一帮。他们夫妇两人都忙于工作,家里有什么事,你要当家作主,安排司机、保姆、厨师。这些事是你做的。
保姆好说,是你帮他找的。厨师,你也认识,司机姓章,文章的章。四十来岁,很守规矩,但他年纪比你大,讲究尊重两字就行,其他都好。
我要向你介绍的,就是这些。不很复杂,相处久了,就会默契。”
我说:“谢谢你这么手把手的教我。快十一点半了,我问问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罢,我打了电话过去。
旭哥声音很小,似乎有点委屈,轻声说:
“那个熊处长,老是说一定来,一定来,但刚才打电话过去,他说还没动身。”
我拉开茶室的门,走到外面,快走几步,然后说道:
“我告诉他,颜书记的秘书都已经过来了。请他快说 点。”
旭哥问:“可以这样告诉他?”
“当然可以,他拉捏你是一个老百姓,摆臭架子。你大胆地说,直接告诉他,颜书记的秘书由我陪着在茶馆喝茶。”
旭哥的底气一下就上来了。说道:“好。我马上催他。”
我再走进茶室,对邓秘书说:“他们已经进去订餐了,我们还坐会儿。”
邓秘书问道:“你毕业之后,为什么没读研呢?”
我问:“你家是农村还是城市的?”
他说:“就是江左的。”
我笑道:“我跟你是情况相差很大。老家是农村的。有句话,叫做我努力了一辈子,才跟城里人一起喝咖啡,而城里人从小就可以喝咖啡。”
邓秘书笑了。
我继续道:“你不知道农村生活有多苦,我家有两个孩子,我和我姐。家住郊区,叫菜农。比起纯粹的农村要好一点。但是也很苦,没有多余的钱。
所以,只求快点毕业参加工作,不然父母耗不起啊。”
他点点头,说道:“你的下一代就幸福了。”
我说:“对。农村人有句口诀,一代村里人,摸爬打滚只想把子女送进城。若是不争气,照样修地球,二代很争气,可以入县城。
至于能够在市里,省里能够立脚,那是极少数。”
邓秘书点点头。
我说:“不过时代发展很快,现在就一定是靠读书了,搞其他行业发了财,省城京城,只要有这个就行。”我两个手指相互摩擦了几下。
邓秘书笑道:
“你讲的,也确实如此。读初中时,我们班上来了一个农村来的插班生,叫朱八桂,我们都叫他猪八戒,全都欺负他。
甚至可以说,是以欺负他为快乐。最后,他读不下去了,只好转学。我也叫过,那时候真不懂事。不过,那个朱八桂现在有出息。”
“发大财了?”
“对,那个汽配城就是他负责修建的,现在是个不大不小的包工头,还住上了别墅。”
两人谈笑间,旭哥来电话了,他对我小声说道:
“比什么都管用,那个熊处长说他认识邓秘书,马上就到,现在,我要佩青来接你们。”
我进去与邓秘书又聊了十来分钟。
你让我们等,我们也要让你熊处长等一等。
直到佩青再一次电话催我,我才站起来说道:
“走吧。我们过去吃饭,他们在等我们。”
两人站起,出了包间。我径直向吧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