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先生不还是一样牛饮?同样牛饮,你就不糟蹋好茶?”
说着伸手越过桌面,把茶壶提到自己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青衫人愤愤,却无法反驳,只道:“近墨者黑。”
季一给自己斟满茶,又给青衫人斟茶,同时点头:“你说的对,近墨者黑。王爷这样的性子身边又怎么会有他讨厌的那种女人?”
季一放下茶壶,微微掀开车窗上的帘子,让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方才我就说过,先生把对女人的偏见带到了夫人身上。先生所言都是带有恶意的揣测,并无平日分析朝中局势时置身事外的公正。”
青衫人不语,只一味喝茶。
眼见马车还无法行进,季一也不好下车轰人,闲着也是闲着,不疾不徐的讲自己的看法。
“你说夫人被抢,应该按照云城商界规矩打回去这话倒也没毛病。且,夫人也是如此做的。她不但打回去,还以十倍还了回去。
她不止让人打砸抢了薛林十家铺子后院,还专挑赚钱的铺子砸的。
砸完抢完,还派人盯着薛林的动向。
我如果所猜没错,薛林行贿刘巡检和张府尹的证据如今也在她手中。”
“夫人若是不报官,薛林也会报官。这些年你也见到过不少官匪勾结的事。
否则,今日刘巡检为何带人去夫人的铺子中拿人?
刘巡检的巡检司去人是应当,捕快们一般只管刑事案件,他们又为何也到了现场?
你跟王爷下过棋,知道王爷是走一步棋看十步的人。可夫人若没点儿本事又为何能让王爷另眼相看?”
青衫人想了想,问季一:“你的意思是,夫人手中有张府尹的罪证却没往外拿?为什么?夫人既然有自保的手段不需要王府撑腰又为何来王府闹?”还说不是恃宠而骄?
见青衫人满脸写着“我看你怎么编?”,季一摇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在跟女人有关的问题上偏见太深。
旁的女人我不清楚,但是你再继续用这样的态度看待夫人,先不说王爷会怎么收拾你,单是夫人这边也够你喝一壶。
小瞧夫人,并非善事。”
季一顿了顿,才开始回答青衫人的问题,“你只想这夫人到王府闹是恃宠而骄,是笃定我会以王府的名义给她撑腰。
却没想过夫人是在王爷铺路,为她和王爷的将来铺路。
她执意要弄刘巡检,不是她不懂行贿那一套,而是她要在云城的官场撕开一道口子,好让王爷光明正大插手云城乃至云州的事务。”
青衫人喝茶的动作顿住,目光从车窗缝隙里往外看去。
沈清棠在春杏和秋霜的护卫下,笑语嫣然的裹在人群中艰难的往自己马车方向移动。
她看起来清冷,笑容并不热切,却又细致认真的回答着老百姓们喋喋不休的疑问,还会注意避开夹杂在人群中的孩子。
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也会一语带过,不会让人觉得冷落。
看似是被人群裹挟,实际上主导权在沈清棠手里。
她步伐快,人群就移动的快,她步伐慢,人群就移动的慢。
她回答的最多的问题是跟沈记有关的问题,说起自己的铺子,滔滔不绝却不会唾沫横飞。
真的是他小看了沈清棠吗?
季一注意到青衫人的目光,接着道:“夫人流放边关时未婚却有身孕,咱们身为男子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想象出来她那时遭受的、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境遇?!
她绝地翻身,一双素手做出北川独一无二的甜品,扳倒了北川霸主和县令。
她在盈利之处就知道去给县令送鱼、送肥皂,又怎会到了云城变成愣头青莽撞的来告刘巡检?
夫人,能从上山采山货开始白手起家,把沈记的铺子开了一家又一家,又怎会不懂怎么跟官府打交道?
她若真不懂,又为何在不该给的报官银上做手脚?”
青衫人无法反驳。
最起码无法用印象中女人的思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