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让金黎漾受到伤害的人，早已迎接了他的结局——
被他所保护的那个失去理智的亲人亲手杀死。
“很抱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安杰洛垂眸，“本来是打算交给你处置的……也是我们的疏忽。”
金黎漾情绪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叹口气:“他早该是……这样的结局的。”
“不用太难过的……原本，也不是你的错。”
金黎漾看向天空:“是啊……我只是觉得，一切好像和自己想象里的都不太一样了……”
“我现在，只想去做些我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她能做到什么呢？
“更何况……我想，去往心之所向的地方……或许它很难很难，但我还是无法继续这样下去。”
“我想知道'真相'，哪怕它再怎么残酷冰冷，我都想要知道——我也必须知道，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到了那一天的话，我希望……无论是谁，只要能让我保持理智就可以了，因为在我心里……你们也很重要。”
安杰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柔将她拥入怀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时候，普通一点也没什么，至少……你还是你，但别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下都会支持你。”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对我，又何尝不重要呢？”
金黎漾抿唇，她自从那之后……对自己，已然没有太多的曾经的傲气。
她定然不可能再像当初那样豪言壮语……冥冥之中，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
“难怪是高科技……有点意思。”程旭尧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金黎漾一回去就听到了很细微的滚轮滑动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
“欢迎回家，主人。”
是个四方头的小型机器人，金黎漾松口气:“旭尧……这是？”
程旭尧探出脑袋:“嗯……一点小小的科技产物，没吓到你吧？”
他目光幽深，最终还是若无其事道:“放心吧，不是用归零的材料制作出来的……只是制造出一点雏形而已，就像家里的小管家一样。”
“毕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它的话以后就叫零一吧。”
“零一……”
零一滑到金黎漾面前，屏幕上浮现出颜文字表情“(=^▽^=)”:“主人您好，我是您们的智能管家零一。”
程旭尧叹气:“只是一个雏形……目前的话也就连接着冰箱还有大门，之前测试的时候发现它的权限不能连接太多……可能是芯片选用的太小了，它的自我防护能力又差，要是有点水平的黑客很轻易就能黑进它的程序……”
金黎漾看向那个才六十厘米高的机器人，“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就当是家用机器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可以了。”
“主人，很高兴为您们服务。”
听着它的话语，金黎漾轻笑:“而且我觉得它的语言模板很有意思呢，看起来就很会说话的样子。”
“我说今天大门怎么怪怪的……嗯？这什么玩意儿？”
很遗憾，这个小机器人接触到郑书楷的瞬间就开始漏电短路，程旭尧扶额:“最怕的还是来了……只要这种东西一接触到和电有关的力量，就很容易短路。”
郑书楷茫然:“我什么都不没做啊，而且我没漏电……真的！”
“可能……静电也是电吧？”金黎漾有些迟疑道，“但已经很不错了，我想只要攻克这个难关……应该就不会太难的。”
程旭尧转身走向实验室，郑书楷捂脸:“他到底有完没完……我没别的意思，怎么可能每次我一来他那些东西就报废？我又没什么磁场！”
自从那次之后，郑书楷明显觉得自己受到了针对，不过他还是嘴硬道:“反正我很有度量的，估计是我最近又变强了……嗯！”
郑书楷没心没肺，不过金黎漾始终还是好奇一点……郑书楷，真的对自己的父亲毫无感情吗？
如果真的没感情的话，按照郑书楷的性格估计早就四海为家了……嗯，也不对，郑书楷的性格很奇怪，完全不在乎这些……
那么，他是怎么可能会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成长成为一位……暴君的？
那不行，趁郑书楷还没长歪，金黎漾要纠正他错误的想法，她酝酿一会儿开口:“书楷……你说，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性格大变，开始压迫平民还加税甚至四处征兵……”
郑书楷想都没想道:“那也是如果，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干的出来……人民的血汗钱也是钱，国库那么充足我要他们那三瓜两枣干什么？”
他下意识撒谎了，于他而言他不在乎这些，他寻求的治国之道要偏激一些，包括程旭尧就已经清楚他有时候行事作风莽撞且蛮不讲理。
再加上他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他很喜欢这种闲暇时间的那种安静祥和感，其余的他都不是很在意。
如果真要说为什么的话……他只想，守护住自己最在意的人，倘若金黎漾没有来到这里……郑书楷是可以确定自己一定会变成她口中所说的那般的。
姑姑对于他不甚在意，他的处境可以说在那段时间四面楚歌，一直潜伏的杨家虎视眈眈，外加上其他国土会小瞧他的那种态度……
他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一个“暴君”，他有想过离开这里。
可……他早已没有真正在意自己的人，他又该去向哪里？
无牵无挂，甚至可以说他孤立无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又怎么可能真的……选择用扮猪吃虎的那种隐忍办法呢？他的尊严是不允许他低下头，他本身又可以把一切押注在自己的力量上面——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可以凭借实力来达成最想要的结果。
而如今……他也是好面子的，要是直接说出那种话岂不是显得他有些小家子气？
金黎漾点头，双手捧起他的一只手:“算了……但至少，你做到了你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嗯，我想想，要是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的话，你也会坚定不移选择这个国家吗？”
郑书楷目光坚定:“当然……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站在了我的对面，而是站在了真理上面——若真到了那样的地步，我又打不过你，就勉为其难充当你的俘虏算了……而且，你也可以称王称霸啊～”
郑书楷有设想过这个可能，但他毫无意外选择相信金黎漾，对于他来说……他早就舍弃了很多东西，为了她和整个世界为敌也无所谓。
反正她甩不开他了，哪怕她变了，郑书楷还会选择坚定不移相信她——
一个人能够发生巨大的转变，除非是被夺舍，更多的是她见证了更多的不好的一面。
“好了，不聊这些了……我今天啊，收到了这个……”
被团成一团的纸被摊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些话语:“死生亦大矣，然死乃新生之始。通晓万物者，必见戮于至亲至爱。一人身殒，则一人魂失其半；一人远遁，则一人复归天命。”
“估计又是哪个人的胡言乱语，这些话莫名奇妙的……”
翻译过来就是“死亡亦是新生，知晓一切之人将被其至亲至爱杀死，一人死亡，一人失去一半灵魂，一人离开，一人回归命运……”，回归命运……
这句话，如同一则预言一般……回归命运——金黎漾下意识回想起两种相似的面庞露出截然不同的表情。
她不自觉眯起眼:“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泽菲尔'，死掉了吧。”
她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反而是了然，郑书楷点了点头:“是……杀死祂的人……据说是祂的徒弟。”
怎么会那么巧？
刚预言“泽菲尔”会死……不，也许，只是巧合。
那之后金黎漾的日常就是不断地调查真相，虽然依旧一无所获，但还是会和那些朋友们一起到处跑，四处奔走虽然一无所获，但也对有些东西开始一知半解起来。
春去秋来，转眼间又过了一年，她也和大家公费旅游去了一趟米迦勒国，在那里的一切都和平行时空里的完全相似，越是相似，她内心就越不安。
而归零也算是她才接触到的存在，他是很先进的科技制造出来的完美机器人，言行举止都有种淡淡的人机感。
后来也就逐渐变得有人情味了起来，比如在庭院烧烤大多都是他负责的，他很自然而然承包了家务活，本就忙碌奔波的她还有奥利弗吃什么都是好的，短时间内，她将其视作为家人一样的存在。
她不觉得他有什么威胁，只觉得……有时候待久了，归零愈发像极了真人，只是他似乎没有那些复杂的想法思维……待在他身边，金黎漾可以过滤掉一些无用的负面情绪。
可能也因为他很特别，导致他的程序中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思维想法……也是唯一的，金黎漾就算用了灵力也无法听到心生的存在。
和大多机器一样，他怕水又怕过多的电，他的电量很耐用，充一次顶十天的那种。
每当看到他的时候，金黎漾总觉得他藏着许多秘密，只不过和她无关，她也不是特别在意。
反倒是伊格内修斯，他很不喜欢归零:“那家伙……怪怪的，阿黎，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还是机器人。”
而归零有时候也会很执拗地想要和她一起出任务，问其缘由的话，他露出完美笑容:“因为……我也想帮到你们。”
他很温柔，总会第一时间保护她的安全……明明他自己没有多少力量，久而久之，程旭尧研究总算有了重大突破……至少，他能够解析归零的一切程序并且可以修补好归零。
“目前来看，他脑海中那个芯片一定程度上可以重置他的程序……并且拥有最高指令。”
这让归零将目光看向他们，那双眼眸之中富含人的情感，只是他没有说话。
“对他有危害吗？”金黎漾问道，程旭尧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还说不准……制造他的人估计是防止他背叛……我想需要重新评估他的一切。”
“能摘除掉吗？”
“这关联他的一切数据……贸然取出有可能重置他的一切，而且我发现……”
程旭尧说着什么，归零似乎被强制关机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看见一双如天空般美丽的眼眸:“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都怪我，忘记给你充电了……下次，可以多注意保护好自己。”
归零的程序无法捕捉到这些情绪，但本能的，他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没关系的……坏掉的东西可以修好的，我没什么大碍。”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你受伤啊，我们是一家人哦。”
一家人……什么是一家人？
在他的记忆模板中，他的“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初号机，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吗？
他的程序出现了问题，他耳边听到的是一声惊呼，再之后他就再度躺在那个手术台上。
“他的一些程序好像出现了错乱……中毒了吗？”
金黎漾摇头:“我没有让他在太阳底下暴晒……是我太疏忽了吗？”
“没什么，只要他的芯片没烧毁，我就有把握让他恢复如初。”
自从到了米迦勒国见证里面的高科技技术之后，程旭尧的水平直线上升，可以说只要他想就可以制造出无数个和归零一模一样的仿生机器人。
“他心率太快了吧？”
“他不会是有心脏病吧？”
程旭尧戴着口罩深吸一口气，“机器不会有这种瑕疵的……仿生机器人，除了不生病不脱发之外，基本上和人类无异，前提是他没有受伤。”
奥利弗不明白他们两个总是孤立他，立刻凑上去道:“喂喂，你们对他也太关心了吧？我要闹了！”
金黎漾安抚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奥利弗乖，等下就和你一起出去玩。”
得到满意的答案和被哄后，奥利弗这才哼着歌往外跑去。
程旭尧有些无奈:“看起来……对他用儿童心理学刚刚好呢。”
金黎漾笑了笑:“再怎么说……他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旭尧，你剪错线了……我去拿新的线。”
程旭尧垂眸，默不作声。
归零在他们的鼓捣下，也算是恢复了正常，为了安全起见，程旭尧将他的芯片藏在了他的人造机器心脏之中，好在归零耐造，再加上金黎漾有意无意地庇护他的芯片，起码每次回来不再是之前要么只剩个脑袋要么缺胳膊少腿的了。
?
“初号机，别忘了你的任务……现在，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